洛阳城内但凡有百姓的地方,就常年聚着乞丐,什么城门楼子、寻常里坊,又或是三市,当然也包括寺院和道观的周边,这些地方都有乞丐团体“雄踞”。
老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这些乞丐团体也有好坏之分。有的是为了不受外人欺负组建到一起,以安稳过活为主,可还有一部分只为了能更加肆无忌惮地去干那些祸害乡里的勾当。
不过郭威所领导的团体却是咱们所说的第一种,每天不干别的,好好要饭天天向上。
他对手下弟兄要求甚严,绝对不能为非作歹,否则踢出组织绝不姑息。
对于这一点,大同有目共睹,甚至方圆多少个里坊也全知道。所以当田茂春得知儿子身上的伤是出自他的手下之后,其做出的反应便与王氏截然相反了。
王氏不知郭威是何许人也,叫嚷着要给儿子出气。田茂春便向其说明了郭威的为人,并表示此事就此作罢,因为还有何脸面去找人家出气?肯定是洪泽有错在先,而且还非常过分,否则不能挨这顿好打。
有人问了,说田洪泽到底被打成了什么样?眼泡子肿的挺老高,眼睛都被挤成一道缝了,腮帮子也鼓鼓着,一脸青紫色,就连两颗门牙都被打掉了,好在胳膊腿儿都没折,此刻正由管家田福和几名家奴小心的照看着。
由于事发之时李周正在通远考察,所以这货是被六子送回来的,到家之后就跟榻上躺着,一直哼哼到现在。
耳听爷娘在一旁争吵他为何挨打,毫无疑问,他当然不能说出自己是怎么欺负的那名乞丐,因为一旦讲明还得挨顿臭骂,于是任凭父亲如何追问就是一口咬定,是那名乞丐无端行凶。
王氏不听则以,一听更翻儿了:“这个天杀的乞丐,居然平白无故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我这就去找他拼命。”
说完话这娘们儿就要往外走,田茂春连忙上前阻拦,说洪泽都能让郭威的人动手,可想而知他得有多可恨,没把他打残就算捡着了,结果你还要去找人家拼命,且不论郭威能否容你,单说一样,自家买卖往后还想干不干了?
闻听此言王氏停住了,很明显田茂春这几句话起了作用。田洪泽什么揍性她这个做娘的比谁都清楚,搞不好还真是儿子先得罪的那个乞丐在先。
不过乞丐就是乞丐,她心中的火气还是无法消退,对田茂春说儿子挨了打憋屈的很,总得有人给我个说法吧?既然不能去找那个姓郭的,那我就找李周,咱儿子是在他铺子里干活儿,出了事情他不能干瞅着。
田茂春听这婆娘越说越没边儿,田洪泽是在外头挨的揍,关李周何事?再说事发之时他又不在家,这不是无事生非么?
然而王氏则表示,正是因为李周不在家,没有看护好洪泽,这才让那乞丐给打了。
好巧不巧,正赶这两口子争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李周到了,手里还提了着药材和吃食。
他这是刚从通远回来,闻听老四说田洪泽让郭威的手下给揍了,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田茂春的面子也得过来看一看。
眼见李老二到了,管家田福连忙上前把东西接过来并表示感谢。
田茂春正欲上前说话,可还没等他张口,王氏却抢前一步先说上了:“贤侄来的正好,你快看看,洪泽被打成什么样了?他可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挨的打,你说怎么办吧?”
眼见李周没说话,田茂春臊的都不行了:“娘子,我都说过了,此事与李周贤侄毫无干系。”
“为何无关?”
“我说无关就无关。”
“你……”
田茂春彻底怒了:“你什么你,男人说话,岂能容你个妇道人家跟着瞎搀言?成何体统?”
一旁站着的田福和几名家奴都看愣了,要说阿郎可是个出了名的宠妻狂魔,从来不对王氏发脾气,想必是他特别在意李周,面对王氏蛮不讲理这才恼羞成怒。
此时这几人再看王氏,这娘们儿一脸惊诧,于是就都把头调过去装作什么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王氏一看夫君动了真火,心里也有些害怕,于是便不再言语了。
李周对王氏“善意”地笑了笑,之后便来在田洪泽的蹋前,问道:“我看看你小子让人打成什么……哎呦,牙都掉了?这扯不扯呢么?疼不疼啊?”
田洪泽现在说话憋不住风,因为门牙掉了两颗:“哎呀……哎呀……我都要被打屎了。”
李周一看他那熊样儿就憋不住乐,但还得强忍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人家为啥打你?”
“是那乞丐无端行凶,一顿棍子把我打得倒地不起,当时我害怕极了。”
“哦。”李周点了点头:“可我怎么听说是因为你逼着人家给你当街下跪呢?”
“什么?”田茂春一听这话又火儿了,他已然料到了儿子肯定没轻得罪那个乞丐,可万没料到竟如此的卑劣,于是便指着田洪泽怒喝道:“我看那乞丐打你打的轻了!”
田洪泽立马就慌了:“不是,是他欺负的我!”
“那郭威平日对手下约束甚严,大同市谁人不知?你不去招惹,他怎会平白无故地打你?”
“我说的句句是实,就是他欺负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