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村里人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怎么不对劲了?
大清早八点多,唢呐声响起,这时,人才发现,原来是村里麻秆给他爸过三周年。
麻秆虽为人不行,也是个小偷,但出于乡亲间的情谊,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众人捎去纸和蜡烛,有亲系亲近的人,进去哭一场。
当天中午,众人见他们运着一个墓碑去坟地里。
啊?
村里以前还没人有这种规格,也就是镇上有人有钱,给父母树立石碑。怎么,麻秆他一个小偷小摸的人什么时候起运了?
当天下午,有人去坟地里看,远远地觉得闪光,我的老天爷啊,这是不锈钢的墓碑,阴刻的黑色字体。
不是,人家都是立的石碑,他为什么要立这种碑?
看来,是石碑太贵,或是临时起意,时间来不及。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麻秆这人有出息吧?给他老大立碑了,是咱村头一份。”乡亲这样议论。
边上的乡亲回嘴:“怎么,偷出名声来了?这次怎么没把他给摔死。要是摔死的话,给咱村里还除了一害。”
“嘴下留德。人家又没偷你家的,你这人怎么不修口德?”
“我这人就是这样,活了这一辈子了,最见不得小偷小摸的人。”
“你们说,这不锈钢的不会坏吧?”
“好像不会吧?你看咱县城那些室外的座位,那公交站牌,还有街上那扶手,多年了都没坏。”
“唉,把人丢尽了,让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给咱村里人上了一课。小偷小摸也就算了,还把大家都告到派出所了,罚了款,木头也给人运上去了。”
人堆里,有人开始诋毁麻秆这个人,用偷木头这个事将大伙拉在一个战壕。毕竟当时,这麻秆腿坏了,没偷。家里藏的那些,也早卖了。东窗事发时,他家是干干净净的。
“麻秆给老人立碑了,你跟不跟?”人群中有人发问。
“他有钱,他爱干啥干啥。我问过了,这样的东西,也就几百块钱,二三百的样子。那叫个啥?还不如石碑好看。”
“对,石碑存的年代久远。”
边上的人都有老人,也都有人去世,谁不在意这事?
“你们啊,就是精灵鬼。给自己老人舍不得花这钱,想让自己百年以后,儿女给自己花这个钱,想都不要想。”
“他不给,我就不要了。等那时候,我都把骨头敲了锣了,难不成还能立起来自己给自己要个墓碑?”
是,他们都是只顾活人的主,舍不得花钱,怎么让这种风气在村里流行起来?
七天后,在某个晚上,众人只听得咔嚓一声,第二天起来一看,村中的道路开裂,房子隐约间出现缝隙。
有人从煤矿下班路过坟时,说边上的高压线断了,一头在地里,火花四溅。
众人远远地看,就见那高压线在麻秆父亲坟头新立的不锈钢墓碑上过电,真的是火花四溅,也不知黄土中的人这会儿炼成了什么样。
“不会是炼尸体了吧?这麻秆这么坏,不会是老天爷看不过去,想让睡在地下的老太爷代为偿还债务吧?”
“照你这么说,谁人黄土下面没祖先?他干了这么多缺德事,别人的祖先也会去阎罗殿告状啊,让他老人代为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