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极乐世界里的“不动明王”,走出重玄家宗祠,掩上那扇沉重的门。
祠堂里的明烛,已然尽熄了。
唯有炉里的几根檀香,仍然明灭。能透过熏黄的窗纸,隐约照见。
祠堂外面围着高高的院墙,山陵隐。。。
惨白光柱撕裂天幕,如一根贯穿天地的骨刺,将紫极殿与地底墓室连成一线。那亿万亡魂的诵经声骤然转为狂笑,仿佛整片苍穹都在震颤。风自四面八方卷来,带着腐朽与新生交织的气息??是死者的哀嚎,也是重生的啼哭。
温汀兰被白骨缠得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具漆黑骸骨缓缓升空,九根锁龙钉悬浮于周身,锈迹剥落,露出其下流动的暗金纹路。每一道纹路都刻着一个名字,七十七个名字,皆为“玄褚良”。
“你不是一个人……”她声音颤抖,“你是七十七个人的执念聚合体!”
“高氏”的脸早已崩解,皮肉如灰烬般簌簌脱落,露出森然颅骨,双目燃起幽绿火焰。“我从来就不止是一个人。”它低语,声音却如千人齐诵,“我是遗憾,是不甘,是被遗忘的历史本身。七十七年前,他们杀我、封我、抹我之名,可只要有一人记得,我就不会真正死去。而如今……小齐万民日日劳作于青石宫所设文院之中,诵读其典,践行其道??他们不知,每一句经文,每一次跪拜,都是在为我添薪加火!”
地面剧烈震动,墓室穹顶开始龟裂,碎石如雨落下。那根通天光柱愈发粗壮,竟在空中凝聚出一尊虚影??百丈巨躯,头戴金冠,手持断裂镇海碑,正是当年神霄之战中陨落的玄褚良真身投影!
“吾乃旧世之柱,天门守望者。”虚影开口,声若雷霆,“尔等新朝蝼蚁,窃据山河,毁我净土,断我香火……今日,我要以尔等血骨,重铸浮图九重!”
温汀兰猛然咬破舌尖,强行稳住心神。她十指疾划,残存灵力凝聚成一道血符,直击脚下白骨。刹那间,白骨崩断三根,她趁机翻滚后退,背靠断命碑喘息不止。
“你说柳前辈是青石宫的棋子……可若真是如此,他又为何要告诉我母骸所在?”她冷声道,“若只为释放你,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引人拔钉便是!他让我带高氏前来,分明是要借‘寄生圣胎’感应根源??你体内仍有属于活人的羁绊,那是执念无法彻底吞噬的部分!”
骸骨微微一顿。
幽绿火焰跳动了一下。
“所以……真正的计划,从来不是阻止我。”它缓缓道,“而是利用你体内的矛盾,让‘高氏’残魂与我争夺主导权,从而暴露本源所在。”
温汀兰冷笑:“你以为只有你会布局?柳前辈隐退三十七年,看似避世,实则一直在绘制一张网??南夏地脉阵图。这张图,记录了全国所有阴气汇聚点,也标记了七十六具替身棺椁的位置。皇帝以为他在操控一切,殊不知,柳元度早就在等这一刻:当七十六具分身创造的怨念回流,母骸必然现身承接,届时,便是唯一真形暴露之时!”
话音未落,她猛地将手中最后一件法器??一枚青玉莲花??掷向头顶穹顶裂缝。
玉莲炸裂,化作万千光点,如星雨洒落。每一粒光点触地即燃,形成细密符线,迅速勾勒出一座庞大阵法轮廓。这正是《南夏九幽锁魂大阵》的雏形,需以至亲之血为引,亡者之怨为媒,活人之志为枢!
“你以为自己挣脱了束缚?”温汀兰嘶吼,“可你忘了,真正的锁链,从来不在身上,而在因果之间!你执念越深,牵连越多,就越逃不出这张网!”
骸骨发出震天怒啸,挥臂砸向阵法核心。然而就在那一瞬,异变陡生!
自那通天光柱之中,并非仅有怨念涌入,更有七十六道微弱金光逆流而下,如萤火归巢,尽数没入骸骨胸腔!
“不……不可能!”温汀兰瞳孔骤缩,“皇帝的动作太快了!他提前启动了回收仪式,现在你的力量正在融合,根本来不及完成阵法压制!”
“哈哈哈??”骸骨仰天狂笑,身形暴涨至三百丈,整个皇陵为之崩塌,“你说对了!真正的游戏,从来不是谁先找到我,而是谁能成为最终承载者!皇帝想用替身容器回收我的执念?可他不明白,当所有碎片回归,最先觉醒的,永远是最原始的那一份渴望??毁灭!”
轰隆隆!!
整座地下墓室轰然炸开,泥土飞溅,岩层翻卷。骸骨破土而出,直冲云霄,与空中光柱彻底融合。刹那间,贝郡方向,晏平抬头望天,只见那原本由黑烟构成的九州棋盘,竟被一道惨白裂痕从中斩断!
“快了……”他喃喃,“真正的天门,即将降临。”
与此同时,青石宫深处,青铜镜中星辰已然交汇,化作一轮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