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弃了摄影事业,转而从商,因为周梨死的那天,他是因为准备一场摄影展去的邻省。
今年五岁的小女儿叫周念,周念出生的时候,他攥着她还没张开的小手,突然就想到了八年前,他也这么小心翼翼地牵起一只手。
只是日子永远得朝前看。
终点处一阵欢呼声。
冲过终点时,周烬摘下头盔,一身痞劲的少年,两指并拢,倦懒抵在额角,漆黑的眼看着她,里头有笑意。
她的少年朝她奔赴而来。
——
比赛结束,周烬抽空回了趟玉和县。
宋月如拉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人,愣了一下。
周烬穿了件黑裤,白衬衫,喊了声宋姨。
宋月如还记得上次见到他的模样,隆冬腊月,少年穿了件夹克,叼着烟蹲在角落里,鼻骨一道伤,像是黑暗里野蛮生长的蓬草。
没人愿意让自己的侄女跟这样的混子沾上关系。
后来出了不少事,元旦假那次,宋月如去了趟医院。
带着一堆水果补品,还有一张卡。
不管怎么样,是这个少年拼了命把孟夏救上来的。
周烬什么都没要。
他说:“是我不够好。”
其实发生了这么多事,已经没什么界限分明的对错可言了。两个伤痕累累的人,竖起一身刺,试探着靠近,一边扎得遍体鳞伤,一边彼此取暖。
然后病床上的少年说:“我觊觎着您侄女呢。”
他说得坦坦荡荡。
宋月如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人,他的语调里都是势在必得。
她下意识要拒绝。
周烬先截下她的话头:“我会变好。”
他的姑娘不能吃亏受委屈。
他得变成配得上她的样子。
周烬重新把那张卡拿出来。
那年宋月如给了他三万块钱,求他离她侄女远点。
他把这些年比赛的奖金和骑行酒吧那边的所有收入都存了进去。
卡的下边是一张法律职业资格证书。
宋月如愣了一下。
她意识到,当年混在街头巷尾,轻狂野蛮的刺头少年,已经蜕变成了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