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盈慢慢抬起头对上紫微大帝淡然的视线,郑重地行了礼,单刀直入主题。
“还望帝座能够指点迷津。”
紫微大帝一眼看出她的所求,他之前曾提及过南宫旭乃是自浩瀚星河中化生,同他颇有些渊源。
正因此,容盈才会找上他。
“本座知道你为何而来,但是你又怎敢笃定本座会帮你。”
容盈又是一拜,将话锋一转,反问紫微大帝。
“帝座,您久居紫微宫避世十万余年,期间四海九州八荒六合,沧海变桑田,桑田变沧海,世事变迁斗转星移,却有一物始终如一,不曾改变,您可晓得?”
瞧着她目光坚定,字字铿锵,紫微大帝轻笑了下,起身走下紫金座,眉目依旧是那么淡漠。
“本座居三清之首,执掌天经地纬,只知一物不曾改变。”
“《妙法莲华经》、《楞严经》、《华严经》,在本座的眼里莫如这些讲佛修法的典籍和日月盈昃、晨宿张列不曾变。”
紫微大帝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容盈听罢只是笑了一笑,面上却透着不赞同的神色。
“或许往昔的帝座是这般认为,但如今的帝座心性已经不同以往……”
她的话故意停在此处,明眸凝着紫微大帝,目光中有一丝洞悉之色。
紫微大帝负手逆光而立,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紫色衣袂随风而起,他低低道了句禅理:“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
说着微抬指尖,一道荧光直射向无忧树上的一片叶子,甫一落地那片叶子就消失不见。
“经历过,心性便同以往不一样。未经历过,或许还是那个老样子。但经历过却未得偿所愿,实则劫数罢了。”
紫微大帝喃语自唇畔逸出,仿佛带着无限的苦楚与叹息,刻进四肢百骸,融进了骨血。
容盈随着他的眼神望向窗外荷塘一隅的钵头摩花,艳丽夺目的色彩恍若是紫微宫中最美的一处景致。
见他的眸光停滞在那处,容盈的脑海里回想起身为上古神祇时的记忆。
据闻,紫微大帝曾有一位心上人,二人经历过无数风浪,后来快要喜结连理之际那位女子意外亡故,就此成了盘徽御境中的禁忌。
紫微大帝淡漠的眸子如涟漪般漾开,孑然袖手而立,荷塘粼粼的水纹不知何时漾入了他的心中,仿佛是面明镜照进曾经那个进驻他心尖的女子,照进了繁星璀璨和她的言笑晏晏,流过手掌的时光他试图抓住。
可终究还是错过了,那株耀目的钵头摩花就在他的眼前消逝。
一旦沾染了情字,定会贻了身心,赔了一段有始无终的相思劫,也唯有‘情’会长存天地,任时光打磨万年都不曾改变。
容盈是想用情之一字来打动紫微大帝。
当然,她成功了。
“南宫旭是从浩瀚星河中化生,本该成为盘徽御境中的一宫之主同本座共掌星宿列张,但是因昔年本座的一己之私遣了他下界代行凡界帝王之职,本座始终愧对他。”
“是以,本座在南宫旭的身上放了一缕本命星魂护得他存留下残魂,现下正养在星垠海里头,他究竟何时醒来还尚无定数。”
原来南宫旭已经重新化作一颗星辰飘荡在星垠海中。
闻悉这个好消息,容盈险些喜极而泣,临走前她停下脚步再次拜了一拜,端的是诚挚感激。
“多谢帝座。”
紫微大帝目送容盈离开的背影,目光重新落到了钵头摩花上,久久不曾移开。
听罢事情的来龙去脉,楚黛放下筷箸,礼貌且不失优雅地拿过巾帕拭唇,出声调侃:“容盈这可真是叫俊美神君勾去了魂儿,之前还挺记仇弄了颗寒魄莲为难人家南宫旭,怎么着现在巴巴儿蹲夫君去,搁星垠海守成一块望夫石,便忘了这茬儿?”
夜哲‘吨吨’地饮下一盏汤,打了个饱嗝后,顺便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毕竟历经千帆,患难见真情,更该懂得珍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