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朝中快要成了楚慎的一言堂。
而太极殿那位,在新皇登基一个月之后,已经鲜少有人在提他了。众人都保持一种默契,仿佛前两个月还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皇帝,如今早已经不在了一样。不过他是死是活,对其他人说也没有什么两样。
只除了楚慎。
楚慎如今可不盼着他死,起码不能在这段时间死。这也是为何楚慎在知道太极殿的那帮宫女太监不将先皇的性命放在心上后,特意派的人过去盯着,算是保住了他的那条狗命。人总该是要死的,只是他到底担了一个先皇的名头,若现在死了,为了名声起见,他与元娘的婚礼必定又要推迟。
推迟了一次,可不能再往后推迟了。否则,别说沈元娘了,就连楚慎也受不得。
两家人定下日子,决定十月底再次举办一次婚礼。前头一次商议的结果是不办婚礼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卫国公府和长公主府早已经没有了威胁,也就不必再瞻前顾后,连个婚礼也不敢办。
便是大办特办,朝中也没有多少人敢说什么闲话。
这些日子,楚家和沈家两边都在准备。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总算是给沈元娘盼来了婚礼当日。
重新穿上喜服的那一刻,沈元娘心中忽然有了些玄妙的感觉。
她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上辈子经历过一番。隐约间,沈元娘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婚礼,那时候她与楚慎仍旧就是相爱的,只是纵然相爱,婚礼依旧来得压抑……
一个恍神间,沈元娘没能听清楚她母亲的话,面上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这都快要出嫁了,怎么还在发呆?”
长公主真想敲破女儿的脑袋看一看,看这里头是不是只塞着棉絮,怎么就这么不顶事儿呢?
沈元娘揉了揉额头,被她母亲这样一打断,一时间也忘了先前印在脑海里的事。她鼓了鼓腮帮子,埋怨道:“我这不是紧张吗。”
周氏闻言微微一笑,小姑子紧张不紧张,她们这些外人还能不知道?但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只怕也不会今儿大清早还睡不醒,愣是被婆母和她从床上拉了下来。
长公主也知道女儿是在胡搅蛮缠,因而冷冷地说了一句:“紧张?又不是头一次嫁人了。”
沈元娘不乐意了:“娘你这话我可不爱听,说得像是我换了一个丈夫似的。”
她可是个善始善终的人呢,头一次嫁给了楚慎,第二次还是嫁给了楚慎!沈元娘差点都被自己感动了。
长公主也没有和她废话。
略过了这事不提,又不厌其烦地叮嘱起了沈元娘做人孙媳妇的道理。楚家没有正经的婆母,却有一个正经的祖母。虽说楚老夫人为人还不错,可元娘这脾气也实在该收敛一下,否则到头来,这两人还是过不长久。
沈元娘听了有些不耐烦,胡乱地点着脑袋,恨不得赶紧出阁。
长公主气得想把她关在院子里。只是这事也只能想想,真要把人给关起来,楚慎那边还不得不依不饶了。
没多久便到了吉时,长公主和周氏听着外头的动静,这才轻笑着将沈元娘给领了出去。
才出了门,便看到一个熟人站在外头。
长公主一愣。这人……竟然是陈姑姑。
元娘和楚慎的婚事,太皇太后必然是知道的。当日添妆,长乐宫那边也派人送了东西过来。添妆礼送得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错处,可要说有多偏爱,也同样看不出来了。
不说长公主,就连沈元娘这个没眼力见的,也看出了外祖母的不满。
沈元娘对个中原因不甚清楚,长公主却知道得明明白白。母后必定是怨上了,宫里出来的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长公主能看得出来逼宫一事有猫腻,更不必说浸淫宫闱这么多年的太皇太后了。加上楚慎当上摄政王之后,新帝又处处偏袒于他,差点没将两宫太后的颜面放在地上踩,是以母女两个,自然也就因为楚慎的事生分了许多。
这也牵连到了元娘头上。
今儿元娘出阁,长公主也没敢指望宫女会派人过来。如今骤然见到陈姑姑,愣怔之下,便是有些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