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和他两情相悦,所以才急着回来,早知他将自己忘记得这样干净,那她还不如在阿箬那里待着。
罢了。
唐袅衣站起身,低头捶了捶发麻的腿。
捶了一会儿,她听见声音抬头,乍然见到脸上只有几个黑洞的木偶人在眼跟前,险些跌坐地上。
木偶人用手中的扫帚将她的腰拦住。
唐袅衣单手撑在门框上勉强稳住身形,转头对它道谢:“多谢你。”
木偶人不会说话,只会发出如风吹破败风车的呼噜声,还一个字都听不懂。
它呼噜几声,然后又举着扫帚,做了几个滑稽的动作。
唐袅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木偶人见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当她在难过,所以特地过来安慰她的。
她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眨眼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眸陡然一亮。
既然找不到季则尘,那让他来见自己就可以。
“谢谢你小木偶,我现在忽然想起还有事,要是成功了我就回来找你!”她转过白净的小脸顾不得鬓乱钗横,捉起裙摆,在白雪堆积两边的长廊往里面跑去。
门口的木偶人没有察觉少女已经离开了,还兀自抱着扫帚做着滑稽的动作。
半晌,从门后行出雪袍似月的青年,黑发上沾着天边飘下来的白雪,眉弓与乌睫上洇着雪融化的湿气,肩上也有松软的白絮。
可见他已经在门口立了很久。
季则尘坐在她刚才坐过的地方,安静地望着前面还在做滑稽动作的木偶,似与盛着蔼蔼白雪的远山相融。
他轻声呢喃:“为何不开心?”
三年了,他做了很多只木偶,这一只是最有趣的,可她看了却并不开心。
季则尘看了许久,垂下鸦黑眼睫,伸手木偶人按停。
正要带着木偶离开,他抬眸不经意扫至一侧,靴尖骤然一顿。
不远处的竹林之中似缭绕地燃起了雾黑,堆上云霄,将皑皑白雪染黑。
唐袅衣没想到燃起了大火,本是想要借助厨房的灶做糕点,然后诱出赤貂,让赤貂带她去找季则尘。
谁知厨房可能是因年久失修,也或许是没有人用过,所以四处漏,不留神间一簇火苗便爬上了一旁堆积的干柴上。
完了,若是燃起来被知道了,她会不会被赶出去?
唐袅衣望着火,连忙提水想要浇灭,但火势诡异地越来越来,单是水缸中蓄的雪水根本就不够。
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她可能就要被烧死在里面。
唐袅衣咬住下唇,最后顶着火盆往外面跑去。
刚跑出去,就看见青年眉眼染霜雪,微喘着气与她迎面而撞上。
看见他,唐袅衣如同犯错般地立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攥着衣摆。
她完了。
季则尘见她浑身落魄,雪白的脸上沾着几团乌黑,委屈地红着眼立在远处,浑身都在发抖,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火舌烧了发尾,可怜地红着眼。
他几步上前,抬起她沾着黑灰的脸,什么话也没说,看她的眼神犹如烈火上被浇了油倏然烧得更烈了。
朦胧间,唐袅衣好似看见他温慈的面容破裂,被漆黑翻涌的黑雾笼罩,淡色的瞳孔被熏得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