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片死寂!
方才还因十绝登台而躁动的妖群,此刻如同被集体扼住了喉咙。
无数道目光看着擂台上那个蓝裙身影,以及台下那滩烂泥般的白羽君,充斥着惊骇与难以置信。
“白羽君……就这么废了。。。
春雷响时,南荒的雨来得格外急。
细密如针的雨丝斜织在山野之间,打湿了新翻的泥土,也唤醒了沉眠于地脉深处的那一缕青光。永眠洞口藤蔓垂落,被雨水洗得发亮,洞内岩层微颤,似有呼吸般缓缓起伏。那不是风声,也不是地下水流动的声响,而是一种更幽微、更绵长的律动??像是大地的心跳,又像无数人低语汇聚成的潮音。
林晚晴站在洞外,素白衣裙早已沾满泥泞,但她浑然不觉。她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嘴角含笑:“孩子,你听见了吗?他们在念你。”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劈开云层,照亮整片山谷。就在那一瞬,洞壁上空荡的晶石壳忽然泛起微弱青芒,如同回应天雷召唤。紧接着,远处村落传来钟声??不是丧钟,也不是警讯,而是百姓自发铸就的“忆愿钟”,每逢初一十五,便有人登台击响,只为提醒世人:莫忘所爱。
钟声回荡间,千里之外的小城也在下雨。
城东老巷深处,一间破旧茶馆里坐着个佝偻老人。他双目失明,手中却紧握一支竹笛。茶客们围坐四周,听他吹奏一曲《归梦谣》。笛声凄清婉转,仿佛带着前世记忆穿越轮回而来。吹至第三段,老人突然停住,颤抖着问:“今天……是几月几日?”
“三月初七。”有人答。
老人浑身一震,泪水顺着眼角沟壑滑落:“二十年前这一天,我女儿被人贩子拐走……我追了三天三夜,摔下悬崖,醒来就成了瞎子。”他顿了顿,声音沙哑,“可昨夜,我梦见她了。她穿着红裙子,站在我家门口槐树下,喊我‘爹’……她说,‘我没怪你,我一直都知道你在找我’……”
满堂寂静。
片刻后,一个年轻书生起身拱手:“老丈,我愿代您寻女。此生若不见令嫒,我不娶妻。”
又一人站起:“我去过北境边市,见过相似女子画像,或许有线索!”
再一人拍案而起:“我们组织‘寻亲会’!凡失散骨肉者,皆可登记名录,四方传递消息!”
雨越下越大,茶馆屋檐滴水成帘,但人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这一幕,并非孤例。
自楚临魂归地脉以来,九州之内,悄然兴起一股“守忆”之风。人们不再惧怕痛苦回忆,反而开始珍视那些曾被视作负担的情感羁绊。孩童学写字的第一课,不再是“清净无欲”,而是写下父母的名字;婚嫁仪式上,新人不再焚香祷告“断情绝念”,而是共读一封家书,讲述两族先辈如何相守度难岁。
甚至连曾经最坚定的净觉信徒,也开始动摇。
西北某小镇,一名灰袍僧人跪在荒庙前,面前摆着一只褪色布鞋。那是他幼年离家前,母亲亲手为他缝制的。他曾亲手将其投入净魂火坛,以为烧去便可解脱执念。可昨夜梦中,母亲拄着拐杖走过漫天风雪,走到他跟前,轻轻说了一句:“儿啊,娘没穿暖和鞋,走得冷。”
他当场痛哭失声。
如今,他脱去灰袍,换上粗布衣裳,背着干粮踏上归途。沿途遇见同样返乡之人,彼此点头致意,无需言语。他们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很久以前就该做的事??回家。
而这一切变化的核心,仍是青葫山。
七脉大会之后,掌门玄尘子闭关三月,终绘出一幅《愿海图》。图中以灵力勾勒九州山川,每一处灯火燃起之地,便浮现一点青星虚影。令人震惊的是,这些青星并非静止不动,而是随着人间情感波动不断流转、聚合,竟隐隐构成一座古老阵法轮廓??正是传说中的“九曜连心大阵”。
据古籍记载,此阵唯有在“万民同心、情愿交汇”之时方可显现,一旦完整激活,可引动天地共鸣,逆转生死界限。
“楚临虽逝,但他点燃的愿火,已使大阵复苏。”玄尘子对众长老道,“如今四星常明,第五星渐现,若能集齐九曜之力……或许真有机会,让他归来。”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
有人激动难抑:“若师侄尚存一线生机,我愿倾尽修为助其还魂!”
也有人忧心忡忡:“强行逆天改命,恐遭反噬。何况楚临已与地脉融合,形神俱散,岂是轻易可复?”
争论未决之际,忽有弟子飞奔入殿:“启禀掌门!南荒永眠洞方向,出现异象!整座山脉夜间泛青光,且每到子时,空中便会浮现一行字迹??”
“写的是什么?”玄尘子急问。
“**‘灯在,我在。’**”
众人闻言,皆默然肃立。
当晚,玄尘子独自登上青葫峰顶,手持玉简遥望南荒。月光下,他缓缓展开一道封印已久的卷轴??那是楚临生前最后留下的手札,上面仅有一行小字:
>“若有一天你们觉得孤单,请记住:我不是死了,我只是变成了风,变成了雨,变成你们心中不肯熄灭的那一盏灯。”
玄尘子眼眶湿润,轻声道:“你不孤单,孩子。因为你点燃的灯火,如今已连成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