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位很配合的大哥在哪里?」
大哥站起来挥手。
「你好!」她抿唇一笑。
好刺眼。
李乐只的心脏又一次剧烈地响了起来,心跳的鼓点彷彿能震进人心里。
「早就听说芨丝特跟总监关係很好,」主持人瞥了一下刚拾起麦克风起身站定的閆翰秋,「今天一看,好像是真的欸,两位要不要让我们八卦一下?」
閆翰秋未答,只是把目光投向师念白。
「好啊。」师念白盈盈一笑,「实不相瞒,秋哥是我大学时期选修课常组队的学长。」
「喔──」台下群眾起鬨。
「总监开了很多画展,现在又为我们带来这样一部好作品,以后还会在各领域展露头角,芨丝特会不会羡慕嫉妒恨啊?」
閆翰秋笑容温柔地看着师念白,等她回答。
「挑拨我们一起赶期末报告的革命情谊喔?」她举起麦克风笑道,把话题丢给身边的閆翰秋,「翰秋,你说,我会忌妒你吗?」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閆翰秋突然被点,哭笑不得。
「大家好奇吗?」师念白把麦克风递向台下,听到肯定回应,才又续道:「翰秋从我入学开始就很有名,两个系的系办很近,佈告栏是共用的,几乎一整年都会看见他。」
「他是天才,本质上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达到他的程度。」她语调平稳,无端生出一股寒意。
閆翰秋笑容顿歇,肉眼可见满脸错愕,全场跟着鸦雀无声。
「不要这么惊吓,我话都还没说完,怎么连你也紧张成这样!」师念白用手肘戳戳閆翰秋,「我想说的是,这种话到处都有人说,也没办法否认偶尔比较起来会自卑,但我如果是抱着这种态度看待秋哥,就不会在课上主动找他组队。没有交集、没有机会合作,今天也就不可能站在这个地方了。」
「那芨丝特是怎么平衡心态的呢?」
「我觉得刚才那种话,只有与对方付出同等努力才有资格说,我很少,或是说几乎不会去忌妒谁,因为一但开始努力、一旦试图去付出同等心血,对对方成就的情绪投射就只能剩下敬意了。」师念白双手握着麦克风,无限诚恳,「所以如果你忌妒某个人,那就去靠近他,看看他的努力,然后付出一样的努力,我对秋哥就是这么做的,如今我很感谢自己当年的勇敢,更感谢翰秋学长给我上了这宝贵的一课。」
又问了几轮问题,天色晚了一些。
最靠近出口的场边有个人举起手,被导演组点中,追踪灯打向边界──
师念白的视线顺着光去,顿时哑口无言,连麦克风都差点要拿不稳,她身型一晃,被閆翰秋稳稳扶住。
我本以为只剩相顾无言,见到你却突然发现,我其实有万语千言只能梗在心里面。
我张不开口。
「来,我让工作人员把麦克风传递到你那里去。」主持人走到台边把麦克风交到工作人员手里。
师念白没等麦克风传到,「你想问什么?」语调隐约颤抖。
如果沉默既不是谎言,也不属于真实。
那青春里这不计其数荒腔走板的段落,又该算成些什么?
「这个故事是真实改编,那现实里你后来原谅他了吗?」青年站在灯光下提问。
她有片刻恍惚。
感觉此时此刻和当年李乐只在台上唱歌、师念白在台下鼓掌的情景像是错了位似的。
抖着唇,眼里蓄满泪,灵魂像是被抽乾了一样,轻声说道──
「我不知道。」心跳的鼓点彭湃而沉痛,与李乐只的心跳合为一股。
师念白垂下濡湿的睫毛,长长的捲发随着抽泣抖呀抖,她低着头透过泪水看木地板,双手不断抹去晶莹的泪。
也许是见到的瞬间就只能原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