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沈殊玉仔细地端详着那个盒子,陆明珠解释了一番。“前日,小裴公子派人向我询问你的伤势时顺便送过来的,托我转交给你,这两日一忙我就没顾得上去找你,正好今日给你送行就顺便带来了。”沈殊玉这时已经记起来这盒子,也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了。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盒子,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支碧绿如水的玉簪。“好漂亮的簪子!”陆明珠赞叹道。沈殊玉捧着盒子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陆明珠不经意间抬头,看出了她神色有些不对。“阿殊,你怎么了?”她关心地问道。沈殊玉回过神来。她蹙着眉垂头思索了片刻,没有去碰那根簪子,而是把盒子重新合上,递回到陆明珠手中。“明珠,还得辛苦你一件事,等见到含章的时候,帮我把这个还给他。”“为什么?”陆明珠接过盒子后不解地问道,“你们俩是怎么了?”明明她和朱雀把沈殊玉从裴含章的府上接回来时,裴含章和沈殊玉两个人还好好的,甚至连分别时都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这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变了?“没什么,太贵重了,我不想收。”沈殊玉含糊地说道。她这么一解释,陆明珠反倒更纳闷了。淳于氏有祖上积累下来的万贯财富,沈殊玉自小在山庄里长大,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根玉簪子算什么稀罕物件?再看沈殊玉眼下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陆明珠心里多少明白了几分——她大约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好,我帮你还回去,不过他要是追问起来我该怎么说?”“你就说,我看过了,但不能收。”“好吧。”陆明珠点点头。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两人互相叮嘱一番后,陆明珠退到路边,和策马离开的沈殊玉挥手告别。-两日后,裴含章从裴府姗姗归来,他循例先去拜见了淳于靖。淳于靖乍一见到他,几日前的烦心事瞬间重新涌上心头。见他不住地揉着额角,裴含章贴心地问道:“先生是身体不适吗?要不要请陆大夫来看看?”淳于靖看他这副乖巧模样更闹心了,他摆了摆手,“我没事,你祖父身体可还好?”“祖父身体很好,多谢先生惦记。”“这阵子辛苦你了……”裴含章以为淳于靖是说自己在家中照顾祖父辛苦,连忙说道:“不辛苦,祖父的身体一向都很硬朗……”淳于靖却打断了他的话,“我是说沈殊玉。”“啊?”裴含章瞬间瞪圆了双眼,一时间张口结舌,“先生,我,我……”看他紧张到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淳于靖也没难为他。“事情我都知道了,不是你的错,是阿殊胡闹惹出的麻烦,我已经教训过她了,至于她在你府上养伤的事……”裴含章十分机灵,“先生放心,不管是她受伤的事还是养伤的事,我一定都守口如瓶。”淳于靖点点头,“那就好,那你回去休息吧,一路回来辛苦了。”“是,先生。”走出淳于靖的书房后,裴含章在明照堂的门口站了一会儿,心里有点乱。淳于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是沈殊玉回来后不小心漏了痕迹?沈殊玉身上还有伤呢,也不知淳于靖有没有罚她的……这些问题裴含章刚刚没敢问淳于靖,他心里又惦记着沈殊玉的伤势,思前想后,他便没有立刻回澹泊斋,而是一路往缇花小筑的方向去了。刚走过翠微楼,裴含章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转头一看,是秦灵泽带着侍从走了过来。裴含章停下脚步,“三师兄。”秦灵泽手里一把折扇摇的哗啦作响,“呦,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才回来,先去看了先生。”秦灵泽把扇子一收,“回来就好,这几日庄里闷得很,你回来还能热闹些,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裴含章便指了指缇花小筑的方向,“我有些事要找阿殊。”“你也知道她闯祸的事了?”秦灵泽神神秘秘地问道。裴含章听完他的话,心里咯噔一声,先生刚刚不是还说让自己保密吗,怎么一转眼秦灵泽都知道了?他只好含糊地答道:“呃,我知道的不太多……”秦灵泽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就听说她在山下闯了祸,躲了一阵子才回来,把先生都气坏了。”裴含章觑着秦灵泽的神色,试探着问道:“那你知道她前阵子躲在哪儿吗?”“阿殊认识的朋友不少,可能躲在哪个朋友那里了吧?”“哦。”听完他的话,裴含章松了口气,看来其他人只知道沈殊玉闯了祸,但知道的并不详细。先前裴含章和沈殊玉都没想到回来后会有被发现的一天,因此并没有就如何应对这种局面讨论供词。好在,如今看来沈殊玉在他回来前力挽狂澜,倒是为他省去了不少口舌麻烦。秦灵泽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对了,你刚刚说要去看阿殊是吧?你不用去了,阿殊出门去了,这阵子都不在。”“她去哪了?”裴含章赶忙问道。“前两天信芳回来把她接走了,说是让她出去散散心,先生也同意了,具体去哪我就不知道了。”秦灵泽有点遗憾,闯了祸以后还能出去散心,这种美事怎么就没落到他的头上?想当初他闯祸以后不是挨饿就是挨板子,怎么他的待遇和沈殊玉的待遇相差这么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样啊……”裴含章刚刚兴冲冲的劲头顿时被一盆冷水浇得所剩无几。“我还有事,先走了啊。”秦灵泽道。两个人在翠微楼门前分别后,秦灵泽便领着侍从走了,裴含章却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儿去。他发了会儿呆,然后顺着刚才的路继续往前走去,路的尽头就是沈殊玉的缇花小筑,但此刻院门紧闭,主人早已离开多时。裴含章发觉自己这些日子的心情很是奇怪,一颗心整日飘忽,像是飞在天上的风筝,随着风飘飘荡荡,风筝线的尽头却没有握在自己手中。“六公子?”正出神时,一个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裴含章转过头去,惊讶出声,“是你!”:()明月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