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弟子!
听到那长老的话,众人相视一眼,觉得可行。
这个麻烦让宗主来背,无疑是最好的。
而这时,一名长老突然道:“可宗主并不在,谁来教导他?总不能不管他吧?”
一人笑道:“这不简单吗?宗主虽然不在,但南明彦在啊!”
南明彦!
宗主唯一的弟子。
也是如今上升宗的大师姐,同时也是上升宗年轻一代的领军者。
她现在是代师掌管上升宗,地位与权利,丝毫不比他们九位低。
那长老又道:“让她代师教徒不就可以了。”
代师教徒。。。。。。
北境的雪,终于停了。
可那寂静比落雪更重,压在千菱肩头,沉得几乎让她抬不起眼。她坐在冰鸦背上,横笛于唇,却不再吹奏。风从极北吹来,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意,像是冻土之下有谁正缓缓呼吸。她知道,那是守心泉的余韵,是南渊那一夜星河洒落后,在天地血脉中留下的回响。
她低头,指尖抚过骨笛裂纹。这笛子曾碎过三次,每一次都是阿芽用铜铃之音与心火熔接。如今裂痕如藤蔓缠绕,却愈发通透,仿佛内里藏了一缕不肯熄灭的光。她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她第一次吹响《风吹不熄灯》时,整座启心院的灯都亮了,连枯井边的老槐树也抖出新芽。那时她以为,只要声音足够真,就能唤醒所有沉睡的灵魂。
可现在她明白,有些灵魂不是沉睡,而是被自己囚禁。
就像沈知悔。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他跪在星河下,胸口“姐姐”二字灼烧如烙铁的模样。那一刻,他不再是执律使,不再是反守心者,只是一个终于敢哭出声的孩子。千菱曾以为,救赎是打破枷锁;如今才懂,真正的救赎,是让人愿意重新背起自己的名字。
冰鸦低鸣一声,双翼轻振,自云层滑落。下方是一片荒原,寸草不生,唯有一座石碑孤零零立着,碑上无字,只刻着一道深深的划痕,像被人用刀狠狠剜过。千菱落地,拂去碑面积雪,指尖触到一丝微弱的震颤。
“你还记得。”她轻声道。
这是第七块。
七年前,她开始巡行天下,每到一处曾埋葬残识之地,便立一碑,不刻名,不记事,只为标记“有人曾在此呐喊”。前六块碑分布在西域沙海、东海孤岛、南岭瘴林……而这一块,位于北境最冷的死寂原,正是当年律尊下令焚杀“异心者”的刑场之一。三百人,一夜之间化为灰烬,连骨笛都未留下一支。
可就在她指尖离开石碑的刹那,地面忽然泛起幽蓝光泽。一圈符文自碑底蔓延而出,竟是与阿芽掌心“共心契”同源的古篆。千菱心头一震,迅速后退三步,骨笛横于胸前。然而那光并未攻击,反而缓缓升起,凝成一道模糊人影??是个少年,眉目清秀,左手缺了小指,右袖空荡荡垂着。
“你是……归忆谷第三十七号守灯人?”千菱认了出来。这是当年守心堂记录中,唯一一个在律尊清洗时试图点燃“逆灯”的孩子。逆灯,即以自身心火为引,向天地宣告“我不认罪”。据说那夜,他刚点燃灯芯,就被铁链绞断双臂,活活烧死。
人影张嘴,无声说话。
千菱却听懂了。
>“他们还在下面。”
她猛地抬头:“下面?地脉?”
人影点头,指向碑后一片焦黑土地。
千菱咬破指尖,以血画契,将骨笛插入地面。笛音低沉,如泣如诉,穿透岩层,直抵幽冥。片刻后,大地发出闷响,裂缝中涌出无数细小光点,如同被困多年的萤火,挣扎着向上飞升。它们不成形,无意识,只是本能地追逐笛声,像是听见了母亲的呼唤。
“原来……还有遗漏。”她喃喃。
当年星河之夜,沈知悔释放了大部分残识,但那些深埋地底、早已与怨恨融为一体的灵魂,并未响应召唤。它们太过痛苦,甚至不愿承认自己存在。而今,因“共心契”复苏,因南渊那一声声“我在”传遍山河,这些沉沦的碎片,终于有了苏醒的契机。
她盘膝坐下,开始吹奏《风吹不熄灯》的第一章??**唤灵**。
笛声如丝,缠绕每一粒光点,温柔牵引。起初,光点躁动不安,甚至有几团猛然扑向她,似要吞噬她的生机。但她不动,任那寒意刺入骨髓,只将笛音调得更柔,更缓,像春水化冰,像母亲哼唱摇篮曲。渐渐地,光点安静下来,围绕她旋转,形成一朵缓缓绽放的莲。
三天三夜,她未曾合眼。
直到第四日凌晨,第一缕阳光洒落荒原,那朵光莲骤然收缩,化作一枚晶莹剔透的泪滴,静静悬浮于她掌心。泪滴中,映出一张张面孔:有老人,有孩童,有披甲战士,有赤脚农夫……他们彼此相拥,眼中含泪,却嘴角含笑。
“我们……记得了。”
“我们……愿意走了。”
千菱含泪点头,双手合十,将泪滴轻轻托起。她站起身,面向南方,吹出最后一个音符??那是阿芽教她的古老安魂调,唯有在灵魂彻底释怀时方可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