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悔走上前,将其捣毁。
寒渊城,醒了。
三个月后,消息传遍大陆。已有十二城自发推倒清心碑,三十六村重建忆祠,甚至有前律尊执法者跪于南渊门前,请求宽恕。
然而,阿芽始终眉头未展。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尚未到来。
直到那一日清晨,守心泉再度沸腾,泉水中浮现出一行血字:
>**律尊将在‘无忆日’重生,届时,所有动摇者将自愿献出记忆,成为新榜基石。**
下方,标注日期??正是南渊建院之日,也是当年第一块守心碑落成之时。
“他要借纪念之名,完成最终收割。”千菱冷笑,“好一招以爱为刃。”
阿芽望向天空,轻声道:“那就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守心’。”
她召集所有守心者,在南渊广场立下第十九块碑??此碑无字,唯有一面铜镜镶嵌其中。
“这面镜,不照容貌,只映本心。”她说,“若你敢直视自己所有的悲欢、创伤、执念与软弱,便可入阵迎战。”
测试开始。
第一位少年上前,镜中立刻浮现他幼年被父亲抛弃的画面。他浑身颤抖,却咬牙坚持:“那是真的……我恨他,但我还记得他背我的温度。”
通过。
第二位少女看到自己曾因嫉妒陷害同伴,导致对方被律党抓走。她泪流满面,跪地叩首:“我错了……我愿意去赎。”
通过。
轮到言昭时,镜中竟无影像,只有一片寂静黑暗。
“你……听不见自己的心?”阿芽惊疑。
言昭摇头:“我听见了。但那声音太庞大,无法具象。它是所有‘我在’的集合,是世界的底层回响。我不是在看记忆,而是在听存在本身。”
阿芽久久凝视他,终是点头:“你已是超越守心者之人。”
最后一日,阿芽独自站在碑前。
镜中光影闪动,她看见自己十岁那年,母亲死于律党清洗,临终前只来得及说一句:“芽儿,活下去……记住我。”
她看见十五岁,她在雪夜里背着重伤的千菱跋涉百里,只为找一口干净泉水。
她看见昨夜,她梦见自己成了黑袍女子,站在高塔之上,手中律尺断裂,脚下烈火焚榜,而她眼中,唯有平静。
镜面忽然裂开一道缝,从中伸出一只手??与她一模一样。
“你准备好了吗?”镜中阿芽问。
“准备好了。”她答。
“哪怕代价是彻底消失?”
“若光需以我为薪,那便燃尽吧。”
镜碎。
十八盏灯同时大亮,守心泉干涸见底,泉水尽数化为金雾升腾,凝聚成一艘巨舟,舟首刻着两个古篆:**心渡**。
“我们要去的地方,”阿芽踏上船头,回望众人,“不是战场,而是每个人心底最暗的角落。”
千菱吹响骨笛,叶无名奏起陶埙,言昭张口无声,却让亿万“我在”之声汇成洪流。心渡之舟破空而去,驶向即将降临的“无忆日”中心??昔日律尊登基的祭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