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指挥员是个普通鬼子中队长,见这位到了立即毕恭毕敬汇报情况。
八路人数不明,判断规模不大,现在被困于小焦村内。
没有立即对他们采取行动,是因为收拢凌晨时散布设卡的队伍,同时首先梳理了逃出村来的人员,经排查都是小焦村百姓,没发现有八路混出。
北面有一个连治安军,刚刚擅自进村展开了战斗,据报,伤亡三十余,连长阵亡,但是已将八路主力牢牢包围在一个大院里,只剩几个还在村中藏匿。
宪兵大尉听完了汇报什么话都没说,做了个手势示意中队长继续去指挥他的战斗,然后双手拄着军刀,静静看着不远处的小焦村,和村中那一柱浓黑升腾的烟。
有一个鬼子宪兵没有跟着队伍去西边,此刻,他停在了大门外不远的墙边,静静看着那面墙,一个用粉笔画出来的羊头图案。
伸出手,在图案上随意抹了抹,有粉笔灰和墙土灰一起落下,图案变得有点模糊,淡了,看不清了。
然后他转回身,一直走到大院大门口,面对着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大门,拔出了他的手枪,南部十四式。
枪口对着面前的大门,呷——呷呷——呷呷呷——呷呷——
带着一点韵律,一口气打光了枪里的八颗子弹,打破了现场的寂静,在大门板上留下了八个清晰弹痕。
附近的伪军看得一头雾水,这位皇军……是要愤怒的节奏吗?
还在胡乱猜测这是不是羊癫疯发作,忽然大院里面传出一声枪响,突兀而又清脆,似乎有人走了火……
一个鬼子匆匆跑出西边村口,来找中队长汇报情况。
伪军伤亡没意义,皇军伤亡近二十,小队长报销了,西边院墙被扒了个口子,除此之外,那个大院还是大院。
中队长当场火了,一张猪脸变成了猪肝色,当场命令:“围困大院的人员撤退到安全范围,迫击炮准备开火。”然后朝附近待命的一个小队鬼子一挥手,抬步要往村里走,准备去亲自指挥。
“等等。”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宪兵大尉忽然开口说话了。
鬼子中队长,停住了脚步,不解地回过头去看,宪兵大尉一直手拄军刀表情严肃地往村里看着,只补充了一句:“等一下再说。”
一个宪兵大尉带着几个手下出县城跑到这里来观战就够奇怪了,现在忽然开口阻止行动,这是想要插手指挥么?
鬼子中队长心里很不爽,却没敢违背,很想开口询问理由,但是看着大尉那副典型的宪兵做派,于脆啥都不说了,戳在一边喘粗气。
没多久,又有一个鬼子宪兵匆匆跑出了村子,正是大院门口开枪的那位,一直跑到了宪兵大尉近前,什么话都不说,只保持立正姿势,朝大尉重重点了一下头。
宪兵大尉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转脸去看中队长:“要让他们活着,要让他们离开。”
“谁?”
“村里那些八路。”
中队长的脸色瞬间由黑变绿,冷看着大尉不说话。
“少佐那里我会回去说明,现在我要你执行命令!”宪兵大尉声色俱厉,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
侦缉队长协助附近的皇军和伪军忙活完了逃出村民的甄别工作,屁颠屁颠去找中队长汇报工作,拐过弯来发现小路边居然停着两辆三轮摩托车,一个军官正准备跨步迈入摩托边斗座位,看样是要离开。
看得侦缉队长不由一愣,自己的顶头上司怎么也到这来了?赶紧匆匆小跑过去,当场给宪兵大尉来了个大于九十度的鞠躬。
大尉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脸谄媚笑容的侦缉队长问:“听说,这些八路是你发现并拖住的?”
侦缉队长眉梢一挑:“太君,我这正要跟您汇报呢。在县里我逮到了一条大鱼,是他们的三号,凭借皇军军威成功说服了他,然后顺藤摸瓜,没想到连八路都给钓出来了……后来我冲锋在前,领着手下一路追赶一路血战……”
“为什么不事先汇报?”鬼子大尉冷冰冰地打断了侦缉队长的口沫横飞。
“啊?我那是……”他这才发现大尉的脸色不对,赶紧愣着眼睛停住了嘴。
“你差点毁了我的”羊头计划“,而我,差点想要毙了你,既然那么想立功,那就带着你的废物们留下打八路吧!但是,记住一条,要让村里这些八路全部活着回去!”然后坐在车斗里的宪兵大尉摆正了脸,不再看侦缉队长,一摆手,两辆三轮摩托车张扬而去,排气管里冲出的一阵浓烈蓝烟儿呛得侦缉队长直扇鼻子,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