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崽崽,我是谁?”
“baba。”她玩着手里的洋娃娃,答得很清楚。
“对,那你是谁?”
崽崽抬起头像是想了一阵儿,然后摇了摇脑袋。
“不知道吗,那崽崽是谁?”
她这次很快地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自己。
“找对了,唔……那你的鼻子在哪里?”
“咿!”崽崽又摸了摸鼻子。
“那手呢,手手在哪里?”
她举起了自己的手给他看。
“好厉害,那你过来亲亲我好不好?”
崽崽从婴儿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木栏,靠近镜头,最后只能看见了她脸蛋圆润的弧度。然后她“啵”了一下男人的侧脸。
后来,她会自己咿咿呀呀地讲很长的话,还会自己搭积木玩游戏,拿着蜡笔趁着大人不注意将地板画满图案,搞了小破坏,还会躲闪眼睛无措地搓着自己的小手。
但是里面崽崽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次笑容,全都不是因为她。她错过了她最稚幼最纯白的岁月。短短几个小时的视频,却是她们彼此错过的两年时间。
“我真难过。”柏恩喉头酸涩,一句一字说得很艰难,但是她还是想讲给他听,“我想到她这么小的时候没有妈妈陪在身边,我就觉得很难过。我一想到她原本应该有更多的爱,但是却没有得到,我就很难过,我甚至没能抱她一下,我……”
“我知道。”徐献清慢慢捧起她的脸,触到她颊边温热的水渍,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温柔地蹭着她的耳后安抚,“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她爱你,你还能继续陪伴她很长时间。”
“我不是好妈妈,甚至连做女儿和妻子也很差劲。”柏恩咬紧牙关,仍不禁泪流满面,抑制不住地发抖。
黑暗中,徐献清借着荧幕薄薄的微光看见她湿濡颤动的睫毛,轻轻地叹息道:“你存在本身,就已经是无与伦比的珍贵。所以,别觉得愧疚,你足够好了。”
深冬的大雪天气里,有个婴孩初次知道了呼吸。
但是她不曾知道,第一次以及此后每一次能够呼吸,都是因为她的妈妈在爱她。
“妈妈,今天我们去哪里玩儿呀?”
崽崽坐在了柏恩腿上,揽着她的脖子,好奇地望向窗外。
“要试婚纱呢,等会儿也给你买小裙子。”柏恩支着胳膊看向了旁边的徐献清。
他对婚礼莫名执念,总是念念不忘,时不时放在嘴上唠叨。柏恩虽然不太能理解这种形式的意义,但是她最近确实清闲,本着别人有的他也该有的想法,便应承下来。
轿车停在了市中心某栋颇有年代感和设计感的高楼下面。乘坐电梯到了三楼,才看见了电梯对面墙上门口挂了写着花体英文的木牌子,旁边插了一朵新鲜的红玫瑰。
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靠谱呢,柏恩在心底直嘟哝。
徐献清走在前面,敲了敲尽头的门,一个留着棕卷头发和胡子、带着小圆眼睛的外国大叔开了门,见到他,往里喊了一句:“delia!customers!”
“快进来。”一个温柔磁性的女声响起。
柏恩走进去,才发现里面比她想象的宽敞明亮得多,头顶挂了好几个明灯,平开窗又高又宽,阳光坦坦荡荡地照进来。桌子、椅子以及柜子上全摆满了各种颜色的绸缎布料,角落里是堆满了模特架子,随性地围上几块布料,摆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崽崽牵着柏恩的手,小心抬脚跨过倒在地上人体模型的头部。
徐献清看了一眼开门的男人,问那个女人道:“他是谁?”
“我的新助手喽。”女人看着大概四十多岁,虽然眼角已有密密的细纹,神色却像是少女一般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