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个靠近沙滩的岸边角落里,只?坐着江盈知和王逢年,左边是在吆喝或打扫的厨子?和烧火婆,右边是喧嚷热闹的戏台。
只?有这一处暗暗燃烧着火光的地方,很?安静。
江盈知倒也没觉得不?自然,大概从傍晚说开了,王逢年叫她小满开始,她觉得她应该也是能?和这个船老大做朋友的。
她捧着碗问,“好吃吗?”
其实也没想从他嘴里听见点别的回答。
王逢年吃过很?多很?多宴席,别看海浦只?是个小镇,大家摆起阔来时,山珍海味也能?从各处运来。
但是都让人索然无味。
“是一种,”他的脸隐在明明灭灭的光里,“会让人怀念的味道。”
没有明确地说好吃,但是比起他之前干干巴巴的回答,这个明显让江盈知满意很?多。
明明外面?乐鼓齐鸣,吵嚷震天?,而且天?亮就得开船出海,事情?很?多,偏偏两?个人能?这样静静地坐着,吃面?,偶尔说句话。
到最?后,面?吃完了,炉子?的火也熄灭了,喧闹声如潮水一样渐渐消退,有人喊江盈知的名字。
她起身说:“那祝你们顺风顺水,满载而归。”
“平安回来。”
“借你吉言。”
王逢年也站起身。
岸边分挂着两?排灯笼,一条通往里镇,一条通往海岸口。
江盈知走向了在旁边等待她的亲人,她明日还要出摊,而王逢年走向了停靠在岸的乌船,调试船上的舵,明日出海远行。
各自往各自要去的地方,像宽潮,有着平稳准确的潮向,有时又似涌起潮夹,是不?同?向的潮流交汇在一起。
而明天?初三,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
江盈知路过渔港,最?远处时常能?看得见大船的地方空空荡荡。
大船出海捕黄鱼全走了,陈三明这些河泊所的小吏也终于?能?缓口气,过来就喊,“小满,上你们这最?好的东西来。”
小梅拆台,“最?好的也才八文?。”
陈三明不?在意,“我吃八文?,他们可不?吃。”
又好奇,“你们昨儿也去听了龙王戏?”
“去了去了,可好听了,后面?还抢了供品,不?过只?抢了几颗糖,”小梅此时仍怀念着昨夜的盛况,真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陈三明接过墨鱼丸说:“以后这事还多着呢。”
他喊:“再来一碗索粉,一碗绿豆汤。”
“在饭堂没吃饱啊,”江盈知送上来的时候问,不?应该啊,按理说饭师傅做的饭应该没那么吓人了。
大胖笑呵呵,“吃饱了,就想着再出来吃点,难得能?休沐半日。”
陈三明直接报菜谱,“昨日做了蚕豆,绿豆汤,晚上炒腊肉炒豌豆,今日三顿全是粉皮子?,按你这个方法,她们做粉皮是上瘾了。”
“拿出去卖,卖了六十文?,”陈三明颇觉得心酸,忙忙活活好几日,但转头又笑起来,“就这六十文?还买了点肉,饭师傅说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晚上让你们三个都到他那吃去。”
江盈知点头,“成啊,晚点我也带碗菜去,你们呢?”
大胖嘿嘿笑,“我回家呢,好久没见着我儿子?了。”
“我也不?去,双鱼家来亲戚了,我回去见见,”陈三明满脸都洋溢着笑。
江盈知揶揄,“看来好事将近啊。”
陈三明也丝毫不?害臊,“快了快了,等年底。”
那边有人喊,“阿妹,你们再拌一碗粉,我带回家给我媳妇吃,我自己带了碗的。”
“来了,”江盈知只?匆匆说了几句后,就自己忙去了,自打水索粉上了后,日日有人吃了一份还要再吃一份。
原本那些外来渔船拖墨鱼的,总是自己带点干粮在船上吃,如今这里有了白送的糖水,所以他们也会带着碗过来,再点上一两?碗吃的。
江盈知忙完后,还剩些没有煮的墨鱼丸,她放鏊子?里煎,墨鱼丸最?适合煎烤炸,她没带那么多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