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去罢,带轻舟回去,莫要误了吉时。”
这门亲事他原是不同意的,只因他觉轻舟心性尚小,还不足以为人妇。
但轻舟执意要嫁,这卫家小郎又是同朝为官知根知底的,他这才松了口。
卫苏颔首,躬身作揖:“岳父大人保重。”
说罢,他转身上了马,带着迎亲队伍渐渐远去。
眼见着外头的动静差不多了,计云舒才带着琳琅缓缓走出,欲来向蒋御史告辞。
听见她要走,蒋函忙挽留:“娘娘难得出一回宫,便在敝府吃了薄酒再回宫罢。”
计云舒听他那浓重的鼻音便知他哭过,女儿出嫁,自是难受,她便更不好多留了。
“今日是蒋姑娘大喜,我本不该推辞,可陛下吩咐过不让我在宫外久留,自然不好忤逆。”
她搬出宋奕这张大旗,蒋函自是不敢置喙,恭恭敬敬地送了计云舒上车离去——
开了春,班师回朝的銮驾也进了京。
圣上二次亲征歼灭了宿敌北狄,这样振奋人心消息一传开,京城内的官道上便被百姓挤的水泄不通,还得依助将士们沿途开道。
乌泱泱的黑甲兵簇拥着那玄金的銮驾蜿蜒在皇宫外的官道上,百姓们簇拥载道,欢呼称赞不断,万岁声不绝于耳,雀跃与自豪萦绕在每个人心尖。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京城内万人空巷。
从去年初春到今年初春,整整一年的光景,计云舒与宋奕才复相见。
和一年前出发时一样,宫门外有人在候着迎接,只是这回却少了计云舒。
随着一声洪亮的号角声响起,队列整齐划一地停下。
宋奕卸了那身玄金甲胄,一身墨色立领暗纹常服,自那五爪金龙嵌顶的帝王銮驾中掀帘而出。
太后一见那消瘦了一圈儿的人便急急地迎了上去,心疼地抚着他那棱角愈发分明的脸。
“奕儿,你在外受苦了……”
宋奕深沉的眸光扫视了一眼迎驾的人群,王公重臣皆有,独独不见计云舒。
他微微拧了眉,心下生疑,却不得不先安慰他母后。
“母后,贵妃呢?”
见他三句话不离计云舒,太后自是黑了脸,没好气道:“哀家哪儿知道啊?又没往她那儿去过……”
宋奕沉了眸,行至赵太傅身边询问了几句朝中事务,便撩袍匆匆赶到了关雎宫。
“陛下到——”
计云舒才喝了药,正歪在贵妃榻上缓着昏沉的脑袋,迷迷糊糊地地听见这一声喊,她才反应过来今日是宋奕回京的日子。
“琳琅,扶我起来罢。”
许是鼻塞,她原本清淩的声线此时带了些鼻音,突兀得很。
她扶着琳琅的手走出寝殿,宋奕恰好急急奔进来,二人一打照面,他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
“云儿,朕回来了。”
他满心欢喜地身前人揽进怀中,积压了许久的思念在这一刻倏然迸发,汹涌如潮水,让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越箍越紧。
计云舒本就咳嗽,眼下喘不上气,愈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宋奕高兴过了头,这才发觉出计云舒的异常,忙松了手替她抚背顺气。
琳琅也适时端来一杯热茶,扶着她坐回了贵妃榻上。
“好好的怎么病了?”
他轻抚她略显苍白的脸,瞧着便不似康健模样。
计云舒慢慢地啜饮着盏中的热茶,翁着嗓音,有气无力道:“前段日子夜里着凉,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