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主教带来的人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
欧文神父有口难辩,他发誓,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并且他如果知道别的孩子在欺负阿廖沙,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哪个是金子,哪个是石头,他还是分得清的。
说完那句之后,阿廖沙再也没有开过口,他就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婴儿,孤零零蜷缩在床上,等待着周围人的审判——可又有谁会去逼问一个已经如此可怜的孩子?
预备神官们在墨菲主教的恐吓下完全不敢吱声;其余神职人员也缄默着,不愿意当出头鸟;欧文神父倒是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被墨菲主教犀利的眼神呵斥住。
庭深给阿廖沙设计的人设是经历校园暴力后敏感脆弱的小朋友,阿廖沙做得很好,他秉持着庭深说的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低着头玩自闭,手指还不停搅动着衣摆。
见阿廖沙一副不愿意再交流的模样,墨菲主教低声吩咐一旁的近侍去拿水晶球——到底要不要为阿廖沙做主,要做到什么程度,全看这个孩子的光明天赋有多强。
不一会儿,近侍捧着水晶球回来,墨菲主教接过水晶球,坐到床边,温和地劝慰:“孩子,如果那些人都不值得信任,或许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阿廖沙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想离开这里吗?”墨菲主教循循善诱,“来,把你的手放到水晶球上,释放能量,让它发光……然后我就会带你走。”
阿廖沙定定看着他,良久,把手放了上去——在墨菲主教看不见的地方,庭深把自己的手附在了阿廖沙的手背上。
霎时,水晶球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圣器室里的众人纷纷被强光刺激得闭上了眼。
墨菲主教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清脆声响。
刺眼的强光好一阵才彻底平息,待众人睁开眼时,就看到墨菲主教白着脸,一个劲儿地往自己手上扔治疗咒语——他的双手血淋淋的,满是烧伤后溃烂蜕皮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怖。
连续十几个治疗咒语后,墨菲主教那双常年养尊处优的双手,才终于了恢复原本的样貌。
欧文神父看了眼满地的玻璃碎片,问道:“这是……”
被粗暴打断。
墨菲主教深吸一口气,看向一脸无辜的阿廖沙:“你有什么要收拾的吗?”
阿廖沙摇摇头:“没有。”
“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墨菲主教居高临下地看着仍摸不清状况的欧文神父,轻蔑道,“以你的能力,没有办法照顾好像阿廖沙这样天赋异禀的孩子,他必须跟我一起回摩卡城。”
然后转向那些呆愣在角落里的预备神官:“珠玉在前……这些,”他指了指他们,“全部送回去吧。”
短短几句话,就决定了在场所有孩子的命运。
高的往高处走,低的再次滚回泥潭。
……
欧文神父没有办法违抗墨菲主教的命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走阿廖沙。
事实上,从一位圣骑士端来奶油蘑菇汤,到阿廖沙在他的引领下离开圣器室,坐进停在分教廷门口的马车,统共只用了不到一小时。
这架马车原本是用来装行李的,才刚被人打扫出来,也只够阿廖沙一个人乘坐——墨菲主教有合乎他制式的专属豪华马车,圣骑士军团则是骑马。
临行前,那个将披风借给阿廖沙的圣骑士特意过来告诉他,马车里有薄被,让阿廖沙好好睡上一觉,睡醒就能到摩卡城分教廷了。
阿廖沙点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这个圣骑士是看到了圣器室里的一幕的,他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柔弱腼腆的孩子,光明天赋强到能使水晶球生出火焰,甚至灼伤一位主教。
到他成年那刻,该是怎样的惊才艳艳?圣骑士想象不到。
但他知道,未来,这个孩子一定会站在自己难以企及的高度,让世人仰望。
马车晃晃悠悠前进着,阿廖沙却精神气十足,他昨晚上睡得很好,现在正甜甜的笑着,一眨不眨地盯着祂看。
庭深在车厢内布下一层禁制,使外面的人无法听到车内的谈话。
然后逗他:“为何一直盯着吾看?”
阿廖沙有些害羞地垂下眼,又舍不得不去看祂,可爱的笑容像是不要钱似的,大大方方的往外送:“就是想看您……我觉得好像在做梦,您和书里写得一样有智慧,不,比书里写得还要厉害。”
他三两下蹬掉鞋子,翘起小脚丫,细嫩光洁的脚心没有一点伤痕。
只有脚趾缝里,还残留着一点干涸的血迹。
阿廖沙问祂:“这是什么?”
早晨,在沟通好计划后,庭深只是轻轻往阿廖沙光着的脚上一抹,等阿廖沙在雪地里奔跑时,就有粘稠的血液不断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