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双手不自觉拧着袖角的福盈,福瑜面上瞧着倒还算沉稳。
过了一阵,齐瑄独自从里间出来,看着下头坐着的一双儿女,板着脸,并无一丝笑意。
福瑜见状,赶忙拉了姐姐起身:“父亲,儿子……儿子知错了。”
“哦?”
齐瑄意味不明的一声,叫福瑜立时局促起来。
他低头看着地毯上的花纹:“儿子与姐姐关心则乱,却忘了不能人云亦云的道理……”
福盈赶忙也道:“胡乱听了宫中流言便信以为真,这是女儿的过错,不干弟弟的事,父亲您要罚就罚女儿!”
福瑜低着头,只能瞧见他抿紧的嘴唇,好似真有多紧张。福盈倒是扬着头,但那说的话,与她骄傲明亮的双眼一合,显然心里并没觉得自己有错。
可真是,好一个姐弟同心。
齐瑄紧紧握了握手下椅子的扶手,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这几年究竟忽视了什么。
旧年出行,福瑜的懂事聪慧犹如昨日,福盈虽是别扭,却也知道大是大非。
如今,两个孩子聪慧依旧,玉儿也未改了脾性。可却似乎,什么都变了个彻底。
齐瑄深吸一口气,缓缓松了力气,不急,只要知道症结所在,日后多注意就是。
心中几番转念,齐瑄面色也没再绷的那么紧,他往边上扫了一眼,问:“怎么不见刘傅姆?”
听到刘傅姆,福盈下意识露出一个厌恶神色,虽说很快便收了,却也没能逃脱齐瑄的眼。
齐瑄意识到什么,不自觉拧眉。
“福盈,”齐瑄喊的是福盈,眼神却轻飘飘的落到了福瑜身上,“你可还记得,刘氏是孤亲自为你挑的?”
闻得此言,福盈还只是有些心虚,福瑜却是变了脸色。
帷幕之后,裴良玉轻轻动了动手指,闭目养神。
说好的出行,自然不了了之。只是后来齐瑄特意差人出宫,去当时之地,折了一枝桃花,巴巴的捧到裴良玉面前。
裴良玉收了桃花,着人取了用了天青色浅碟来配。碟中并未加水,只平白搁着,是以三两日后,花瓣便渐渐失了鲜活,稍不注意,便能碰下一片花瓣来。
齐瑄见了,要再使人去摘些来,却被裴良玉阻了。
“若要赏花,后头园子里就有,何必非要往城外去,没得麻烦。”
齐瑄便叫裴良玉站在窗边,他亲自去园中折花。
待他亲自捧着花往回走,恰在园门口瞧见来请安的福盈福瑜。这一回,刘傅姆倒是跟在福盈身后了。
三人还没进殿,便早有人来报与裴良玉知道。
自那日以后,她面对福盈福瑜,只客客气气的,除了该他们的分例,不多做一件事,也不额外补贴半点。
哪知道,正是她这样的表现,反叫这姐弟俩绷紧了,一时不习惯,也为了做给齐瑄看,便也常到长平殿请安。瞧着母慈子孝,很成体统,不过面上光。
她收下花,并不多做言语。
待这枝花落了个干净,春日也尽了。裴良玉挑了个太阳温和的日子,领了青罗云裳往宫中去。
这第一处,自然是皇后宫中。只是裴良玉去的不巧,才到皇后宫中,就有宫人隐晦的提醒,皇后娘家嫂子许夫人进了宫,还带着皇后娘家侄女。
裴良玉面上不动声色,跟着宫人走到殿外,便听见里头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