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瑜面上有片刻复杂,又很快收了,只垂眸道:“许是天意如此。”
“哪儿有什么天意,”王景程不信,面上又露出几分遗憾,“要我说,最好的日子就是中元那日,可惜爹非要说什么不够稳妥。咱们做事,不是只看结果就够了?”
“到底不比从前,”福瑜学得越多,也渐渐明白,他此刻是要依靠舅家,可他父王和皇祖父都是想要削弱以他舅家为首的勋贵势力的。所以,他父王对王家,慢慢疏远。
世家之所以能像如今,潜移默化中在朝中站稳脚跟,和清流眉来眼去,也是因着从前勋贵做的太绝,对清流打压太过,一家独大。
这朝堂上,不能只有一个声音。
可……
福瑜犹豫中落了子,这毕竟是他舅家。若要削弱,去削其他家便是了。
王景程不知道福瑜在想什么,只是无聊的半眯着眼。
突然,他从位置上一跃而起。
福瑜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你瞧那边,”王景程的话中带着几分兴奋,“那些女史行色匆匆,所去的方向,可不就是长平殿?莫非……”
说着,王景程有些蠢蠢欲动:“如今已是鬼月最后一日,我听娘说,初产要许久。咱们虽不能叫他生在鬼月,可这生得久一点,你觉得如何?”
福瑜捏着手中棋子,有些拿不定主意:“不如叫人先和舅舅送信。”
“机不可失,”王景程道,“咱们可以一边送信一边想办法嘛。”
王景程说着,转眼看到撑着油纸伞往这边走来的福盈与白氏。
福瑜见王景程若有所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在看到到福盈的那一刹明白了王景程所想。
长平殿中素如铁桶一般,可要真是今日太子妃生产,难免会要有些慌乱,这便是机会。
至于如何抓住这机会……他记得舅舅曾说过,他有一样重要的药物叫人悄悄给了白氏。
与此同时,王舅舅还特意叮嘱他,那种药,近身效果最佳。
此刻他们在场几人中,最有可能靠近太子妃的,只有一个。
“天儿这样热,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福盈进了亭子,见两人若有所思,也没理会,只去看桌上残局。
“这棋……”福盈只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亏我还以为有什么妙手,赶着过来,你们莫不是在打赌?谁若胜了,便在对方那边落一子。”
白氏听得这话,掩唇笑道:“殿下赶着过来,又不是只为着看棋。”
福盈面上飞起红霞,悄悄瞥了一眼王景程,同白氏嗔道:“既不是为了看棋,我做什么要来,这样热的天,在屋子里呆着不好吗?”
白氏与她呆的久了,也摸着了她的脉,不觉得惶恐,只玩笑道:“殿下是为了什么来的,自然只有殿下才知道了。”
白氏发觉王景程将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头上戴的簪子上,睫毛微颤:“小少爷?”
王景程往福瑜那边扫了一眼,见他视线落在远处,耳朵却往这边偏了几分,便开口道:“这簪子我瞧着有几分眼熟。”
王景程只提了一句,白氏就领会了他的意思。她的手微微颤抖,却并非是觉得紧张。
她眼眸中压抑已久的野心与兴奋浓郁得快要喷涌而出,面上摆出的温和,也有些许变形。
她停了片刻,才借着扶簪子的时机遮了几分,没叫福盈觉出异样。
“小少爷真是好记性,”白氏言语含笑,又带着几分怀念,“这是当初太子妃殿下还在时,赐予妾身的。本是一对,另一支说是赏回了家里。”
一句话,把福盈福瑜的视线都勾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