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差役这才松了口气,恭维了裴良玉两句,才叫他们离开。
“咦?”
许是担架晃动时不当心,叫盖着的白布往边上挪了位置,福盈眼尖的瞧见了熟悉的衣裳,可那露出来的发青的眉眼却全没有印象,不由道,“等一等。”
差役等人赶忙停下等她吩咐。
“这是哪家的?”
听到问话,差役看向抬担架的两人。
有一个瞧着稳重些的回话道:“出来前曾核对过,似是王家的家眷,听说是家中行九的姑娘。”
王九?
裴良玉一愣,没想到竟是认识的人。
“来人,去把那面上的布掀开,”福盈沉下脸,“我瞧着,这可不像王九。”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包括差役都呆住了,被换了犯人,他们这些个看守,可都是要吃挂落的。
至于怀疑,差役知道福盈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她和王家的关系便明白她绝不会认错。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发现此事后,将这件事说出来……
裴良玉知道,事情还得落到当初将福瑜约出去的那封信上了。王景程借家人,又连带着王九的名义,将福瑜约出去,就注定了福盈对王九的厌恶。不管从前多要好,从福瑜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一刻起,便都是从前的事了。
何况,名册上的王九刚刚没了,这被当做王九抬出去的,却偏偏被福盈发现不是王九本人。
裴良玉在那白布被掀开,福盈确认过不是王九的事后,提议:“咱们去瞧瞧王家的女眷?”
福盈自然应了,差役又赶忙取来名册给二人查对,这几日,王家人在牢房里病恹恹的,但顾虑着福盈福瑜,判决没下来前,差役也没敢磋磨他们,是以没了的,这王九还是第一个。
想到先前王景程出城一事,裴良玉特意问过一句,看守的差役也赌咒发誓,说王家女眷无一人出过监牢半步。
见到福盈进去,王家女眷们算是来了几分精神,有几人还想让她帮着求情,但等见到随后进去的裴良玉后,一干人等都静了下来。
裴良玉大略扫了一眼,问福盈:“如何?”
福盈微微蹙眉,小声道:“都在。”
裴良玉听了,便又重新对了一遍记忆中的人,也没发现什么变化,一时有些疑虑。可转念一想,“王九”才被抬出去,这些人脸上全无悲痛,这正常吗?她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眼尖的瞧见王家大少夫人将身边的襁褓往身后移了移。
裴良玉心思一动,道:“父皇隆恩,只诛首恶,尔等流放北地。本宫念着你们从前对福盈的照顾,特来带她来见一见你们。”
见众人都不说话,裴良玉继续道:“这两日天寒,你们若有什么不舒坦的,尽可说来,如今福盈也能叫人来替你们诊治。等离了京城……”
裴良玉没继续往下说,另改了个话头,却成了最根本的目的:“几个孩子还小,没有乳母在,可哭闹没有?”
福盈看了裴良玉一眼,也哑着嗓子接口道:“是啊,小侄儿、小侄女们可还好?”
王夫人这才开口:“一切都好,有劳太子妃和郡主费心。”
只是话虽如此,几个抱着孩子的女眷却都没松手,尤其是带着婴儿襁褓的女眷,更是把两个襁褓藏得连缝儿都不露。
“我带了几样小东西给侄儿侄女,把孩子带过来我瞧瞧吧,”福盈说着,就转身让宫人取来荷包,显见是要给银钱。
几个大点的孩子被放了过来,福盈眼中带着几分晶莹,将荷包一一送了出去,便听得有人自告奋勇要替两个小孩代领。
“抱过来叫我见一见吧,”福盈叹了口气,“这一分别,还不知道要到何日才能相见了。”
话到此处,王家大少夫人却仍没有挪动的意思,二少夫人自然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