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怕官,阿雪自然也是怕的。
天色昏暗,围拢她的捕快们各个面无表情,好像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要被他们抓走。
正当阿雪要说话时候,人群里走出那个被她抛弃的郎君。
昨日她挑三拣四的说些他的毛病,他没追出来,阿雪想的是俩人之间一笔勾销算了。此刻他面色沉沉的模样,难道是要秋后算账吗?
谢临安上前一步,阿雪便后退一步,最后退无可退,后背抵在冰凉的门板上。
阿雪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盯着他墨色衣角声如蚊讷。“我昨日应该说清楚了吧?”
“说什么?”他欺身过来,似笑非笑道:“随随便便说几句便要分开?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阿雪听的心惊,什么意思?他不想分开?这可不行,阿雪觉得他们两清了,便不想有牵扯,此刻心焦之下,她甚至忘了昨天心里酸痛的感觉,直言直语道:“说了桥归桥路归路,我可是说话算话的。”
谢临安扬了扬眉梢,“你看着我说。”
阿雪不敢。
“反正、反正就是这样了,不知道你派人围我的铺子是什么意思,我犯了什么法?”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阿雪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因此越说越理直气壮。
头顶上传来男人的一声轻嗤。
“玩弄人心,始乱终弃——娘子当真好手段。”他说话声音和往常有很大区别,明明是温润如玉的郎君,平日里说话慢条斯理让人觉得悦耳,但这么会阿雪却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那个温柔的谢家郎君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阿雪情急之下连忙道:“四郎,我们缘分已尽。”
“四郎……”谢临安念着这两个字,眼神越发犀利,动作粗鲁的抬起她的下巴,“看好了,我是谢家大郎。”
脑子嗡的一声,阿雪没反应过来。
大郎?什么大郎?谢临安明明是被寻回去的四郎啊。
小娘子脸色煞白眼神呆滞。
是了,怪不得他们长的像。
怪不得她一直没听他亲口承认过他就是四郎,更荒谬的是,她光看长相和手上的痣,便将对方错认为未婚夫,甚至对他百般撩拨,最后将人狠狠抛弃。
原来被她玩弄的自始至终都是谢家大郎,那个传闻中的天之骄子,她未婚夫的阿兄。
“错了,都错了。”她眼神呆滞直楞楞的看着虚空。
谢临安转过她的脸,让其直视自己,察觉出她的分心,他手指收拢,娇嫩凝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指痕,他掐着她的下巴。
“你说我该不该叫人围你铺子?”
认识谢临安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年轻的郎君明明唇角含笑,可眼神里一片漠然。
阿雪脑子如一团乱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道歉。
“对不起。”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你把我抓进牢房吧,我们之间就算两清,互不相欠。”
谢临安看着小娘子漂亮的嘴唇。
如花蜜般甜却吐出冰冷的话。
谢临安扯起唇角笑了笑,松开手,像是嫌弃似的抽出帕子擦拭方才与阿雪碰触过的手指。
身后拎着东西的松石犹豫不决,要不要上前啊?准备的礼物要不要给卢娘子?他觑了一眼自家郎君的脸色,决定按兵不动。
谢临安擦拭干净后,像是嫌弃一般,随手将帕子扔在了地上,声音冰冷道:“抓人。”
一声令下,这些捕快们当即迅速靠拢过来,阿雪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场面,无助的靠在那,眼睛变得湿漉漉。
进牢房就进吧,反正说来说去,是她欠他的。可阿雪鼻子红彤彤的,眼睛有点发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有一股酸涩的感觉,好像刘二丫家卖的酸梅粉洒在了心口上。
就在她以为要被他们抓走的时候,王捕头推开阿雪。“卢娘子莫要打扰我们办公事。”
然后阿雪就看见他们从她铺子杂物间里揪出来一个人,还是一个眼熟之人。对方皮肤黝黑形容憔悴,直接被王捕头捂了嘴带走,等阿雪反应过来时,那些人如潮水般很快褪去,就连谢临安也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