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身受重伤,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却要去探望燕帝……
他从一开始便知她来大燕和亲,乃是有所图谋。
如今还未洞清她的意图,先乱了心的人,却是他自己。
他举起杯来,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似将心事也一并吞下。
在场的几乎都是男子,不少朝臣带了自己的子嗣前来,不过都是些半大少年,饮酒后渐渐约束不住少年心性,朝着江辞宁这边看了一眼又一眼。
他们早就听说过这位和亲公主的大名,那晚在飞鸣阁举行晚宴,和亲公主虽然也在场,却有屏风遮掩。
后来她受了伤,又避而不出,许多人都是今日才得以仔细看清她的模样。
早听闻和亲公主貌美,如今火光融融,映照一张美人面,竟有倾国倾城之感。
江辞宁倒是不觉得有何冒犯之处。
毕竟欣赏和不善的目光,还是很容易分辨得出来的。
不一会,有宫人走到她身后,轻声道:“殿下,陛下说若是殿下乏了,尽可先行离开,他已命人为您备好轿辇。”
江辞宁看向燕帝。
燕帝正在与一旁的臣子说话,倒是不远处的谢尘安似乎在看她。
江辞宁刻意挪开视线,对宫人说:“那劳你同陛下说一声,长宁先行回去歇息了。”
宫人颔首:“是。”
见长宁公主离席,少年郎们眼中划过失落之色。
但到底都是勋贵子弟,分寸自是知道的,面上没露出半分异样。
这和亲公主再美,也已经是后宫之人,为人臣子,怎敢肖想皇帝的人?
轿辇停在猎场边,除了抬轿的人,还有四个侍卫随行。
风荷心中安定不少,毕竟从猎场到浮光阁,还要两刻钟,行宫人少,树林又茂密,路上黑黢黢的,看得人心里发毛。
因着路上没人,江辞宁让抱露将帘子卷起来,好让夜风透进来。
她倚在壁上,闲闲看着外面。
树林并未在夜色中沉睡,枝叶舒展,空气中浮动着草木的清香。
远处苍山负雪,映亮天际。
夜色沉静,江辞宁被包裹在这一片葱茏中,有些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轿辇忽然停了。
风荷打起帘子一看,疑惑道:“还未到浮光阁,为何停下?”
其中一个侍卫抱拳道:“长宁殿下,我们家公子有请。”
江辞宁意识到不对劲,掀开帘子,见不远处一座八角亭中,立着一人。
江辞宁方寸大乱,咬牙道:“你们家公子是疯了不成!送本宫回浮光阁!”
侍卫重复:“殿下,我们公子请您一叙。”
抱露骂他:“好大的胆子!圣上就在那边宴饮!你竟敢帮着你们家公子私会宫妃!”
侍卫沉默不语。
忽有一道身影鬼魅般出现在轿辇前:“长宁殿下,还请一叙。”
此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归寒。
江辞宁霎时笑了,好一个谢尘安,还真是手眼通天,在皇帝身边都敢随身携带暗卫。
抱露气得柳眉倒竖:“归寒!你若是脑子清醒点,合该阻止你家公子!若是被人发现,你家公子脑袋还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
归寒不为所动立在原地。
江辞宁明白她是不得不见了,语气冷下来:“既然先生相邀,长宁自然不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