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便明白他今日为何如此生气了。
于是江辞宁开口:“先生恼我做事莽撞,长宁应下,如今受伤也算是得了教训。”
谢尘安眼睫微动,却反问她:“如此险境,殿下却奋不顾身,舍己为人,人人赞不绝口,谢某又如何敢恼?”
江辞宁笑起来:“长宁到底唤您一声先生,若论亲疏远近,在那样的情形下先生自然要紧张我。”
“因急而生恼,不是再自然不过的吗?”
谢尘安不想理她,只冷冷望着她:“殿下可知,若那剑刃再进两分,便会伤到筋骨!届时殿下这只手哪怕保住了,也会落得个终身残疾的下场。”
江辞宁垂下眼眸:“可是长宁眼下不是没事吗。”
谢尘安气极反笑:“好一个没事,兰妃的性命便这般重要,值得你以命相护?”
江辞宁沉默不语。
当时的情形,谁不害怕。
但她隐隐约约有一种直觉,便是兰妃腹中胎儿不能有事。
毕竟梦中这个孩子是真实存在的,若是今夜因为她与兰妃的谈话,改变了这个孩子的命运……实非她所愿。
江辞宁不愿在此事上纠缠。
她手臂缠了厚厚的纱布,此时不便动弹,只能颔首示意:“长宁谢过先生救命之恩。”
谢尘安却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几乎是一瞬,他便反应过来:“你是在保护她腹中胎儿?”
江辞宁佯装讶异:“谢先生是说……兰妃娘娘有孕?”
两人目光相撞。
谢尘安墨瞳黢黑,叫人窥不清眼底情绪。
江辞宁亦不躲不避,与他坦然对视。
满室静谧中,谢尘安终是叹了一口气:“你来大燕,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辞宁立刻回问:“那谢先生的真实身份,究竟又是什么?”
烛火狂乱摇曳,似是在看不见的地方涌起暗流。
谢尘安避开她的视线:“兰妃一事,你勿要卷入纷争。”
江辞宁笑了下:“正如谢先生有难言之隐,长宁亦然。”
这便是不愿听他的话了。
只是此事之上,他却是绝不能纵着她的。
自然,其中种种不能由“谢先生”出面跟她解释,于是谢尘安只淡淡道:“殿下既然醒了,便好好养伤吧。”
他拿出一枚小小的玉罐放在桌上:“此物名为冰肌玉颜膏,待到伤口结痂之后,每日取之涂抹,可以避免留疤。”
不待她说话,他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风荷和抱露脚步匆匆进了屋。
抱露冲到江辞宁面前:“殿下!您没事吧?”
风荷也忧心忡忡望着她。
江辞宁露出笑意:“我无碍,方才谢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
风荷欲言又止。
最后是抱露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往外说:“当时谢大人最先冲到水里抱起了殿下,见殿下昏迷了,四处喊人找太医……”
“殿下都没瞧见当时的场景!谢大人发了好大的火!”
“太医替殿下诊断之后,说殿下只是因为受到惊吓加失血过度才会忽然昏迷,只需喝几剂汤药就能苏醒。”
“结果谢大人把我们都赶到外面,自个儿一个人守着殿下,直到方才……”
抱露小心翼翼瞧了江辞宁一眼:“殿下,方才您是和谢大人吵架了吗?他出去的时候看上去脸色不大好。”
江辞宁越听越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