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宁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又命风荷和抱露将早已收拾好的东西带上。
她凑到风荷耳边低声说:“风荷,若是情况有变,就按我之前说的做。”
风荷脸色变了,她张了张唇:“殿下……”
这些时日以来,江辞宁一直在赌。
赌兰妃母子会平安无恙。
可她还是早早做下准备。
若今夜与她预料的不一样,她会带着兰妃的孩子逃走。
时间紧迫,容不得她说太多,江辞宁对她点点头,快步走出了屋。
江辞宁没想到,一出门,便看见一个熟人候在院中。
岑风见江辞宁出来了,行礼道:“长宁殿下,我们大人特命小人率人保护您。”
“今夜有乱,殿下还是莫要离开此处。”
江辞宁叹了口气:“岑风大人,我不会离开青玄宫,但是此时我必须去兰妃身边。”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请岑风大人成全。”
岑风和她对视片刻,终是让开了身子。
果然如大人所料。
“她若是执意要去兰妃身边,便让她去,但是绝不能让她离开青玄宫,否则提头来见。”
岑风跪到地上:“殿下绝对不能离开青玄宫,这是大人的死命令。”
江辞宁扶他起来:“我不会让你为难。”
江辞宁赶到兰妃身边的时候,她刚刚喝下一碗催产药,此时已经开始隐隐腹痛。
她半卧在榻上,有婆子不住往她嘴里喂补品,一边哄劝着:“娘娘一定得吃些,不然一会儿生产没力气。”
兰妃面色发白,几欲作呕,但还是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
江辞宁混在宫女中,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屋。
兰妃看见她的时候,眼眸一亮,江辞宁和她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兰妃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兰妃在等待药效发作的时候,寿康宫已经乱作一团。
水盆打翻了一地,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如丧考妣。
有人胡乱抹着脸上的血,尖声道:“快去请太医过来!多请几个!”
有人颤抖着手,将千年老参熬的汤水往曹太后嘴里灌。
躺在榻上的女人已经不再年轻。
哪怕日日精心呵护,但她眼尾用力掩藏的细纹还是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千条万道,沟壑纵横。
她睁着一双灰蒙蒙的眼,汗水凝结在鬓角,叫这个昔日里雍容华贵的女人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身下的血已经浸湿了被褥,由深及浅,一层层晕开。
她如同一朵开到荼靡的花,在鲜血的滋养中散发出死亡的味道。
产婆跪跌在榻前,哭号道:“娘娘,奴婢尽力了!孩子太大,实在是出不来啊!”
曹太后的眼珠子动了动,声音嘶哑:“画像……”
产婆愣愣看着她。
有宫女反应过来,连忙去取那副挂在墙上的先帝画像。
帝王不苟言笑,隐在冠冕之下的眼睛透着一丝威严。
曹太后脸上露出些笑意,缓缓抬起手来,想要触碰画像,又停住。
她手上全是血,会弄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