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已燃起明烛火无数,满室华光熠熠,龙椅流光溢彩,等待着新的主人到来。
曹胥身着甲胄,明烛倒映在他眼眸中,变成熊熊燃烧的野望。
内侍手捧明黄圣旨,尖声宣读圣旨。
众人垂首伏跪,屏息听着这一道禅位诏书。
“……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天禄永终。今其追踵典,禅位于曹公,君其祇顺大礼,绝兹万国,以肃承天命——”
曹胥布满风霜的脸庞舒展开,他高高举起双手,拉长声音:“臣领——”
“且慢。”一道如冰似雪的声音响起。
曹胥猛然眯起眼睛,看向来人。
长夜无边,谢尘安白衣胜雪,立在一地霜色之中。
他手中捧着一卷明黄圣旨,表情冰凉淡漠:“罪臣曹胥,捏造圣旨,假传圣意,该当何罪!”
殿内诸臣皆是一惊,此人不正是江淮谢氏的谢尘安么?!
他怎么会在这里?
曹胥忽然起身,反手抽出腰间长剑:“大胆!先帝禅位于朕,朕乃天子!尔等宵小,出言不逊,杀无赦!”
话音落,兵器摩擦声四响,满室刀光飒飒,皆指一人!
起风了。
夜风拂动谢尘安的衣袖,两袖招招,犹如鹤翅。
他高高捧起手中圣旨:“真正的圣旨在此,拥戴曹贼者,视为谋逆!”
曹胥眼中精光大放:“来人!给朕将此人拿下!”
话音落,临近的将士率先动了,长刀嗡鸣,眼看就要贴近谢尘安的脖颈,忽有一道利箭破空而来,擦过长刀!
火花四溅,长刀落空。
那将士欲要再次挥刀,谢尘安身后忽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排山倒海,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崇祯殿包围!
曹胥眼角狂跳,意识到不对劲。
他高喊:“郑毅!护驾!!”
原本该守在崇祯殿外的郑毅迟迟没有动静,连同部署在外的曹军。
片刻之后,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忽然飞入殿中,直直滚落到曹胥脚下!
曹胥低头一看,竟是郑毅的项上人头!
曹胥腿脚发软,往后连连退了几步,指着谢尘安怒喝:“你好大的胆子!”
回答他的是忽然闪出的两道人影,曹胥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长剑压住喉咙!
曹胥霎时冷汗滚滚,面色煞白:“且慢!谢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好好说清楚……”
“罪臣曹胥之侄曹含章,奉太后之命,于灵前宣读罪己诏!”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彻大殿,随之踏入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
曹胥看着自家侄儿,彻底懵了。
曹含章对着谢尘安躬身:“太后身体抱恙,特命微臣前来。”
谢尘安不动如山,只微微颔首。
曹含章缓缓展开手中长卷,一字一句读了起来。
这的确是一封罪己诏。
太后声泪俱下指责自己纵容曹氏,外戚为患,亲弟弟曹胥狼子野心,意图谋反。
她抱病许久,力不从心,只能虚与委蛇,假意帮扶曹胥,实则是为利而诱之,最终将曹逆党一网打尽,好为燕帝肃清朝政,巩固根基。
罪己诏的最后,太后言明自请戴罪,搬离皇宫,与青灯古佛常伴,为曹家赎罪,替新君祈祷。
又特意嘱托太师钱玄为新君之师,务必鞠躬尽瘁,言传身教,扶持幼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