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样跑了多久,身下那匹黑马却突然停了下来,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世子爷,魏某在此等候多时。”
她在马上艰难地抬起头来,睁大一双泪眼蒙胧的眼睛,透过乱发看向对面那火光照着的男子。
她用力地睁大眼,再睁大眼,可眼前始终好似被一团迷雾糊住,她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她急得又要落下泪来,可她看清了他身下骏马那夺目的枣红色鬃毛。
是他!真的是他来了!
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心里多么期盼他能立刻认出她。
不过一瞬她又慌忙垂下了头,不,他绝对不能认出她!至少现在不能。
很快肖玄带着人上前同魏襄的人马混战在了一起,萧绰则纵马驼了她继续奔逃。
肖玄一面挥刀向冲过来的人马砍去,一面朝着他大喊:“世子,快扔下那个女人,往西面的丛林里逃。”
萧绰咬了咬牙,还是没有将她抛下马。
魏襄紧随而上,挽弓搭箭,瞄准了他的左胸,萧绰见势不妙忙抓了身前女子来挡箭。
就在箭矢离弦前的一瞬间,魏襄倏而睁大了眼睛,手指轻颤,箭矢破空而出。
那一瞬间玉婵的脑中闪过一片白芒,她眼前的迷雾忽而散开,她看清了那张这些日子在梦里见过千百遍的熟悉面容,她轻轻勾动唇角,极力朝他扯出一个笑。
如果可以她多想亲口告诉他,别为我难过,我不怪你。
然而她什么都还来不及说,便失去了知觉。
这大概是魏襄生平做过的最可怕的噩梦,梦里他一箭穿透了她的胸膛,她的面色变得苍白,她的身体变得冰凉,她再不肯睁开眼多看他一眼……
在玉婵昏睡的三日中,魏襄日日都片刻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只要一合上眼立刻便会陷入同一个噩梦中。
第三日的傍晚,他再一次从那场骇然的噩梦中惊醒,他睁开赤红的双目看着身侧那依旧双眸紧闭的女子。
他垂下头将自己的额贴在她的额上,直到清晰地感受到自她额上传来的那一点温度,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在过去的每一日里他都万分悔恨,为何自己没能早些寻到她,难以想象她在那个萧绰身边到底吃了多少苦。
他垂头在她的额上留下一吻,起身拉开衣襟,正中胸口的位置那里刻着两道醒目的划痕,两道划痕便代表着二日。
她每昏迷一日,他便会在自己胸口划上一刀。
如果这样可以稍微弥补一些他那一箭带给她的痛苦,他不介意在自己的胸口多划上几刀。
过了今日便是第三日了,整整三日她身上的伤口已慢慢愈合,可她人为何还迟迟醒不过来。
他抽出那把匕首准备再向自己的胸口划上一刀,耳畔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
“你……在做什么?”
魏襄欣喜若狂地丢开匕首,一把将床榻上的女子揽入怀中。
她的面色看起来依旧是那样的苍白,可她望向他的那双眼中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他垂下头,一遍一遍地轻轻啄吻着她的面颊。
“阿婵,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肯原谅我了!”
玉婵轻轻抬手摸了摸面颊上那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口水的东西,佯装气恼地瞪向他。
“你再不松手,我这回大概真的要死在你手里了……”
魏襄垂头吻住了她的唇,不同于以往的疾风骤雨,这次是涓涓细流,耐心温柔地舔舐着她的唇瓣,磨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直到她喊胸口疼,他才小心翼翼地放开了她,将她轻轻放回床上,先叫人给她送了些粥进来,亲自喂她吃下,侍奉她洗漱,自己也跟着躺在了她的身侧。
玉婵红着脸垂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问他:“你帮我换的?”
魏襄点点头,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好似生怕她下一刻会再次昏迷。
玉婵被他那样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心里发慌,抿了抿唇开口问道:“秦恒和赵阿翁没事吧?还有跟我一起被抓来的那些兵丁?”
他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你才刚醒竟还有心思关心别的男人?”
玉婵被他这副拈酸吃醋的模样逗笑,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