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应。”
她听公子回语应下。
于这世间,她忽感再无留恋,唯剩的遗憾却是未见那人一面。
可若见了又能如何,是要心怀歉疚,还是要回应那缥缈无定的情意……
“谢公子开恩,玉裳感激不尽。”
被两侧侍从扶着起了身,沈夜雪站了稳,轻盈推开身侧随侍,端步朝地室而行。
“我自行去,不劳烦诸位了。”
一步一步掺杂着些许决然,她走出轩房,忽见一侍卫行色匆匆奔来,与她擦身而过。
那侍卫一个趔趄倒于公子面前,慌张禀报。
“公子,外边来人了……”那侍卫支支吾吾着,半晌才道清话语。
“说是……说是来接玉裳姑娘的。”
闻言,沈夜雪蓦地一愣,耳边不住地荡着禀告之言,转念过后,加快了步调。
时当金秋,遥见树梢悬挂一弯秋月,月有微霜,庭院内梧桐叶落,霏雪微淋。
院落中伫立有一身影,寒清胜雪,凉冷若玉,本应是谪仙之姿,却偏散着几分狂妄与阴鸷。
是他……是他来找寻了……
只是那道清影褪去一身如火灼红,覆盖上的,是冷到极致的雪色。
似感知到了她凝望而来,人影垂手而立,闻风不动,虽被蒙着眼,却像与她相视好一阵。
“来者何人?”
沈钦于此时行入庭院长廊,一眼便认出了眼前之人:“是你……”
当初已让玉裳将此人除灭,他竟然没死……
在偏院内二人亲昵相拥之举若浪潮般涌入,不论是否为假意亦或动了真情,沈钦都无法忍受。
是她心软未动下手,还是他从玉裳手中脱逃了走……
可无论是何缘故,沈钦深知被欺瞒了。
离声微扬薄唇,凉到令人发寒的话从唇畔溢出。
“我来带她走。”
见此又上前了些,将姝色挡于身后,沈钦沉冷而回:“玉裳是我花月坊的花魁,谁也带不走。”
听闻此话笑意尤盛,寒雪般的身影未忌惮分毫。
“沈公子不放人,那便……只好硬夺了。”
只身一人硬闯花月坊,还试图抢走一名女子,众目睽睽下要接走命不久矣的花魁,此人真当是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沈钦想起这人乃是宰相府门客,与他一样皆为傅昀远效命。
只不过这门客入府时日不长,夺人究竟是何目的,他不为知晓。
双眸就此凝紧,沈钦忽而问:“这般抢人,是傅大人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只要她一人。”
离声不愿再多言,取出一藏信竹筒便抛掷向前:“我能与你做一笔交易。”
见景接过信件,缓慢将之展开,沈钦顿时一滞,良晌道不出话。
“沈公子恐是还不明花月坊的处境,”如同沉下稍许耐心,离声再次启唇,“贺寻安定会向傅昀远禀明实情。过不了多日,这一处阁楼后院便会横尸遍地,满目荒骨,连同沈公子也会丢了性命。”
适才贺寻安离走时那愤恨的模样历历在目,傅大人定不会饶恕,信上所写确是一条明路。
沈钦犹豫许久,低声唤她:“玉裳,我……”
口中唤着她的花名,执着书信的双手若微颤抖,公子未转眸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