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妧枝没察觉到,迈过门槛向前走。
八卦镜内景象跟着改变,熟悉的脸映在镜中,桥夫人倏然一怔,似是不可置信。
是沈寄时,是他回来了。
她猛地转身,唤道:“脉脉。”
桥妧枝疑惑,眼角殷红分外明显,“阿娘?”
桥夫人强颜欢笑,“没什么,是想叮嘱你,别忘了用温水敷一敷。”
“阿娘,我知晓的。”
桥夫人目送她远去,等了很久,剧烈跳动的心依旧没有恢复平静。
平妪不知发生了什么,见夫人一直不动,忍不住提醒,“夫人,再迟就要过了上香的最佳时辰了。”
桥夫人回神,摇了摇头,“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
说完,她转身,重新进了府中。
沈寄时收回目光,心中多了几分了然。
桥妧枝一路都没说话,等进了自己的小院,直径推开屋门,转头看向身后之人。
“你进来。”
屋门被合上,沈寄时伸手想为她整理凌乱的发丝,却又被她躲开。
指尖微顿,他却没有收回,而是强硬将指尖落在她额前,将她发丝一点一点捋顺。
脱去沈郎君那张君子皮,长宁侯即便再死一千次一万次,骨子里还是强硬又固执的人。也是因此,即便他长了一张美人脸,活着的时候却很不被长安众女郎待见。
他不在意,因为他只需要被一个女郎喜欢便可。
桥妧枝没有再躲,任凭他为自己捋发,隔了很久终于开口,语气霸道:“沈寄时,你替我做两件事。”
眸中情绪翻涌,沈寄时想也不想,答应下来,“好。”
不问要做什么,只要是她说的,他都应下。
于是桥妧枝让他做两件事,一件是将那张坏了的婚书重写一封,一件是用那块美玉,雕一块定亲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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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桥脉脉,你完了。”◎
婚书易写,玉佩难雕。
那块玉资质上乘,不敢轻易下刀,沈寄时来来回回琢磨了许久,等终于雕好那日,正逢冬至。
冷玉上雕琢的图案与上一块别无二致,沈寄时看了许久,方才起身将玉佩拿给正在暖阁中躲寒的少女。
“玉佩雕刻好了。”他道。
少女昏昏欲睡,闻言伸手去要,等了许久,掌心依旧空一物。
她抬头,对上他视线,温声问:“玉呢?”
沈寄时目光落在她掌心浅淡的纹路上,盯了好一会儿,轻轻将玉放上去。
桥妧枝细指摩挲着白玉上的花纹,眉眼一弯,小心将新玉挂在腰间,又将之前那块满是裂纹的玉收进锦盒里放好,方才满意。
沈寄时目光落在她腰间摇晃的玉佩上,问:“不是要送我的吗,怎么又挂在你腰间。”
桥妧枝便抬眼,一本正经,“是送给平州沈郎君的,你是沈郎君吗?”
明明被戳短处,沈寄时却低笑出声。
暖阁很静,他笑声清越又好听,桥妧枝整理裙摆的手一顿,忍不住抬头。
他与从前不大一样了,初回长安那两年,他桀骜偏执,脸上总带着慑人的冷肃,极少笑,长安的小娘子们都很怕他。只有她不怕。而现在,他好像回到了还在蜀州的时候,身上那股偏执与戾气不见了。
她看得出神,轻声道:“沈寄时。”
清俊脸上笑意未消,他扬眉,一如既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