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明娇同在监狱服刑的李素馨,精神面貌实在好不起来,她从来不能打心底认为自己做错过什么,从来坚信孟蕾就是自己的克星,要她放弃与克星为敌,是不可能的。
寒冬最是难捱,铁窗外的人都喜欢猫冬,在里头的人的滋味可想而知。李素馨每日固定的一个事情,就是在心里埋怨孟连江和李玉萍,也不多给她送些钱和保暖的衣物鞋袜进来。
写信出去说明情况,没回信,探视的日子也不见哪一个的人影。她哪里知道,孟连江和李玉萍每天都要出摊卖冰糖葫芦,耽误不起时间,欠的住得近的人的债,他们得抓紧还上,不然大年夜恐怕都有要债的人登门。而她的信,被恨死了她的孟重阳盯上了,每次从传达室拿到,就会找个垃圾桶,撕碎了扔进去。
李素馨心里的埋怨升级为咒骂的时候,她那位名义上的丈夫来探视了。
探视的日子,被叫到名字的时候,李素馨本以为是父母来了,一路走,一路想着他们这么久没来,应该带来很多东西。
可她见到的人却是姚文远。
要不是在被管制的环境,她真要冲上去挠花他的脸,打破他的头。
她落座时,胸腔起伏着。
姚文远却没她那么多情绪,很平静地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离婚?”李素馨匪夷所思。她从入狱到如今,他都像是消失了,眼下刚一见面,居然就跟她谈离婚的事。
这哪里是个人。
姚文远说:“我咨询过了,协议离婚很简单,毕竟我们没财产可分,我在外面只是打工,养活自己混吃等死而已;起诉离婚也不难,从你出事到现在我才露面,足够说明感情破裂。
“你要是不想离,我看情况,要么攒点儿钱起诉,跟你耗着,要么我就该干嘛干嘛,你爱离不离,以后出去了想跟我离也找不到人。”
李素馨死死地咬住唇,咬出了血,必须要这样,才能不对他有过激行为。
她目光凶狠地瞪着他,只恨不能以目光将之凌迟。
姚文远瞧着她的样子,讽刺地笑了笑,“我处境真的很不好。苏衡让我签过一份东西,他写的,字里行间的我……我情愿被他刨祖坟或者给我几十刀。我如果再惹到蕾蕾,他会用那份东西堵死我谋生的路。
“不为这个,我用不着跑到外地谋生。苏衡是什么人,听说过他的都知道,说到做到是一定的。
“我琢磨来琢磨去,到末了只恨自己不走正道。
“谁叫我贪钱又跟你勾三搭四的?还眼瞎,居然看不出来,苏衡喜欢蕾蕾,比谁都喜欢,他根本不可能放弃蕾蕾。”
李素馨在狂怒之下,脑筋转的飞快,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你喜欢她……你以前图的是钱,还有她。”
“很奇怪?”姚文远注视着她,“难道我会看上你?谁都能玩儿的破鞋,长期玩儿你的那俩,嘴可不严。”
李素馨的脸腾一下涨红,这会儿被他看着的感觉,就像是周身不着寸缕,而他正在数她身上肮脏的印迹。
“你跟你妈太自以为是了,从来没想过,我同意配合你们,没别的企图根本说不通。”姚文远不介意袒露自己的卑劣,因为对方是曾经的自己的同类,“我知道你那件事,所以最初的打算是,你们就算拿到蕾蕾的房子,迟早也得归我。您老人家需要俩男人伺候,我不相信你们一家愿意让别人知道这种事。”
“别说了……别说了……”李素馨连呼吸都在颤抖。
“我那时候想的太好了:用这件事把你们一家控制住,我要房子要钱都不成问题,蕾蕾已经离婚,那我就把房子和钱还给她,然后回到原点——我们已经确定男女对象的关系,结婚。我爸妈喜欢她,我更喜欢她,我们会过得很幸福。”说到末尾,姚文远的鼻子有点儿发酸。
他是有过最无耻的计划,同时也有最美最纯粹的梦。
李素馨用气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绕这么多弯子?她不明白。
“她从小到大,都是我只能远远地望着的女孩儿。我从最开始就有预感,没法儿跟她结婚,我经常做被她甩了的噩梦,后来,噩梦成真了,跟梦里不一样的,是你这个贱货掺和到了里面。”
李素馨濒临发疯的边缘。她以为她终于抢到了孟蕾想嫁的人,可这个人把她当什么?
“对了,常跟你玩儿的那俩人,已经和你一样吃牢饭了,掺和进了外地一个大案。”姚文远说,“说到他们,我就想劝你一句,离婚吧。要不然,等你出去,不管干什么,我都让你身败名裂。我相信,没人不好奇这种八卦。”
“姚文远,你别忘了,我迟早会出去。”李素馨切齿道,“出去我就剁了你!”
姚文远不惊不怒,反而笑起来,“你以为我活得很有意思?什么时候想找我,你去问苏衡。
“是放假之前的事,我老担心什么时候稀里糊涂死外头,能把我闹成这样儿的,也就苏衡一个。人家拿高工资的时候我斗不起,人家现在保不齐已经是首富了,我更斗不起。
“那还能怎么着?干脆自己告诉他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走。
“真的,不信你可以想办法问问他,有没有收到我的信。以后我都要这么做,这么做我才能睡得踏实。”
如果调换一下位置,被探视的是他,李素馨不定要幸灾乐祸成什么样,可现在她没那个心情,因为知道,姚文远不管是把苏衡的脾气琢磨透了,还是误打误撞地用对了方式,他以后只要不再惹孟蕾,就能和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别说苏衡了,大多数人都一样,懒得收拾完全放弃挣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