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柚气喘吁吁地从酒店跑出来,胸口剧烈地起伏,在被不怎么明亮的路灯照明中寻找着那个等待她已久的人的身影。
她找得很轻松,在向左边看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深夜,路上本就没有什么人和车。
影影绰绰的树影里,白鹭洲长长的影子叠在树上。她没有倚靠什么东西,就直直地站着,安静地注视着跑出来的池柚,被月色与夜雾笼罩得仿佛一个幻象。
夜色寒凉,白鹭洲穿了一件白色的长外套,领口处隐约露出里面的白衬衣。她手里拎着一个包,肩后斜背了一个长布袋,很大,看起来是装琵琶的包裹。
长外套的制式很简约,没有太明显的现代化风格。加上被掩住的衬衣,与琵琶的长布包,让人感觉这条路的另一头不是红绿灯,不是十字路口,而是稍久远一点的上个世纪。
白鹭洲就从那个遥远又疏离的时代,刚刚走来。
池柚走上前,目光在白鹭洲肩后的琵琶布包上停留了片刻。
“这个……”
“我今天白天在苏江演出。演出完后没有回家,从苏江直接来了陵江。”
白鹭洲的眼睛里确实有奔波和劳累过后的疲惫。
“没来得及放琵琶,到陵江我就直接来这里了。”话落,又补一句:“柴以曼之前和我说过你们住的酒店,所以我找得到。”
池柚向身后的酒店瞥了眼。
“我去给你开个房,你先休息一下。”
白鹭洲摇摇头,“不了,明天还有课要上,我凌晨就得回云州去。”
池柚:“这么急吗?”
白鹭洲:“嗯,最近有点忙。”
池柚:“那……”那也不好就站在这儿聊天吧。
白鹭洲抬腕看了一下表,说:“这个时间点,外面没有什么开着的餐厅了。”
池柚忙问:“饿了吗?”
“有点,中午和下午都没顾得上吃饭。”白鹭洲捯了一下手里的包,拿出手机,“还是和上次一样,找一家能吃东西的酒吧好了。”
她们需要静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白鹭洲和池柚都明白这一点。
池柚乖乖地等着白鹭洲找好酒吧,叫了网约车。等车到了,她们一起坐上后排,前往她们即将要谈论很多事情的地方。
池柚有些紧张地别过头看车窗外。
感觉很奇妙。
她意识到,过一会儿就会迎来一段和白鹭洲独处的时间,她们会聊天,会喝东西吃饭。吃什么不确定,具体聊什么也不确定,可是不论吃什么聊什么,这段即将到来的独处都让她心里抑制不住地滋生出期待。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的断联。
也或许是因为她今天,患得患失太多了。
白鹭洲横抱着琵琶布包,低着头摩挲着琴颈位置,忽然开口:
“晚上吃饭了吗?”
她的这句问话声音很轻,嗓子里,不自觉地带出了一点长时间唱评弹过后的沙哑。
池柚:“好像吃了吧……”
白鹭洲:“好像?”
池柚:“记不太清了,今天柴姐姐他们都在忙那条热搜的事,我也跟着听,整个下午都过得乱乱的。”
白鹭洲“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池柚悄悄转过头,偷看白鹭洲。
从刚刚见到白鹭洲开始,白鹭洲的脸上就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她还是和往常一样,淡淡的,无法分辨那种“淡”是温和还是冷漠。没有急切,没有怒气,叫人拿捏不准她此时的心情。
而且她此时闭上了眼睛,关住了最后一扇装着秘密的窗户。
池柚:“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