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洲勉强弯起的嘴唇僵硬地缓缓放平。
“会没事的。”
她没有回应那句话,只是这样对池柚说。
池柚深深地看了白鹭洲一眼,跟着护士走进了手术室。
看着手术室的门关合后,白鹭洲低下头,看见自己捏着单子的手指已经苍白得失去了全部血色。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的最后一点水分,已经用来和池柚说了最后一句话。
……
是啊。
真正害怕的人,是她。
第112章
这一天,白鹭洲过得很累。
最寻常的累是身体上的奔波劳碌,最难言的累是精神上的紧绷推拉。
而最极端的累,是奔波劳碌与精神紧绷并行,并且无法从中选择一个去专心感受。现实会按着她的后脖颈,让她卡在这两者的缝隙里,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白鹭洲在警局处理池柚挂心的事情时,抽空给家里还没走的黎青打了个电话,说她现在实在分不开身,但又真的担心手术中的池柚,拜托黎青去医院看看。
好在,和黎青的交流向来高效。
黎青从来不会缠着问什么原委,只会揪住眼下最要紧的问题,于是问过医院的地址后,便说自己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白鹭洲在花坛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贯爱干净的她没力气再去在意脏不脏的问题,把脸埋进掌心,沉沉地呼出口气。
一位女警察走了出来,找到花坛边难得缓和片刻的白鹭洲,和她交代现在的情况。
“白小姐,法医已经在做检验了,大概三天后会出结果。死者的关系调查也已经展开,我们会尽快筛查出近期接触过她的成年男性,并监控行踪。死者的父亲涉及到故意伤害池小姐,目前在看守所看押拘留,具体是否要起诉,或者要定什么性质,都要看池小姐的受伤情况。您是池小姐的朋友,等池小姐的伤情稳定了,我们会再请您帮忙配合做伤情检验,留个电话吧。”
白鹭洲站起身,给警察留了自己的电话。
女警察:“现在这边的工作都已步入正轨,您不用继续守在这里,早点回去休息吧。”
白鹭洲:“谢谢。”
“不客气。”女警察顿了顿,忍不住多嘴两句,“您在这儿忙一天了,看您来回跑得,我都觉得累。作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池小姐和您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实在是不容易,放心,我们警方一定竭尽所能处理好这件事。”
“谢谢。”白鹭洲又道了声谢,“这句是替池柚说的。”
女警察颇为动容,怀着尊敬之心向白鹭洲颔了颔首。
警局事情暂时结束,白鹭洲没有一刻耽搁,立即返回医院。
她在走廊上找到手术室时,发现不止是黎青来了,宋七月和柴以曼都来了。
那俩人喝再多酒,听到池柚出事后也马上就清醒过来,叫黎青开着柴以曼的车带她们一起来到医院。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但有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站在门口,正和她们说着什么。
白鹭洲才走近,就听见黎青语气很重地质问对方:“怎么会感染?是器具消毒出了问题,还是操作流程没有规范?”
医生:“都不是,是她磕碰的地方有大量病菌,我们现在也需要知道她磕在*了哪里。”
“是殡仪馆的桌子。”
白鹭洲在她们旁边站定,勉强维持着仅剩不多的理性。
“她……感染得严重吗?”
“我们现在只能反复冲洗她的颅腔,立刻缝合硬脑膜。因为这个感染,手术时脑部血管暴露在外的时间延长,虽然一直在用生理盐水湿润,但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引发血管痉挛。而且她出血量太大了,太危险了,今天只能暂停,先用抗生素治疗感染,改天再重新开颅。”
医生交代完,便转身回了手术室。
“感染……血管痉挛……”黎青的脸色差极了。
宋七月忙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柴以曼也急了:“就你一个学医的,有什么隐患你就直说吧。”
黎青抬眼,看了看白鹭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