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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你们居然没死（第1页）

那是一个天高云淡的深秋。一望无际的田野上，稻子已经收割完，只留下了高矮整齐、有规律的秃根。田里的活儿忙完了，原身就会给大三个找事儿做。上山砍柴，下河摸鱼，去山里捡野果，又或者去地里翻找别人摘剩下不要的豆子。其中，只有摸鱼一项原身会亲自参与。通常，原身会拿着背篓和竹编的簸箕，背着李五灿，带着其余四个儿子，一家人来到小河沟边。她自己不下水，就带着老四老五在河边看着，大的三个则要拿着背篓，在小河沟里捞鱼抓虾。抓到了大的，老三就欢呼：“是大板鲫！”他不知道是什么鱼，反正自从听原身说过大板鲫，他就自会喊大板鲫。老四老五那会儿已经会说话，也跟着胡乱喊。那时候，五兄弟最开心。其实想想，原身也不容易，大的三个固然是六七岁就得承担家里的许多农活。她自己何尝不是刚死了丈夫，还得拉扯五个娃？而且其中两个还是不懂事的。外面的人却觉得，她让几个儿子去干活是苛刻孩子，于是越发轻贱原身。原身被说闲话，心中郁闷无处可发，只得把气撒在孩子身上，打骂孩子。她越是打骂孩子，别人就越看不起她，背后蛐蛐她。孩子的亲大伯一家都在使劲儿使唤她，和她的孩子，外人更是瞧不起她。如此恶性循环。有时候啊，在这个时空里，弱者得到的不一定是可怜、同情和帮助，也有可能是每个人路过都想踩一脚的孤立无援。原身，就是后者，时间久了，她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曾经在山林中肆意奔跑的样子。她也变得刻薄，变得尖酸，变得浑身刺，变得只考虑自己。林微触到了原身深埋在心底的记忆，内心不自觉开始与她共情。她忽的回过神，才发觉眼睛发酸发胀，于是赶紧仰起头，快速眨眼睛。好险，眼睛差点尿尿了。接着，她看向李四灿的本子，上头已经出现了六个人。她和老四老五坐在小河沟边，老大老二老三在河里摸鱼。林微收拾好情绪，踱步来到老四跟前。这孩子，估计是想家乡了吧？话说此处距离青云县也不远，要是得空带他们回去一趟也无妨。李四灿发现林微过来了，连忙转过头邀功似的带着笑容：“娘，您看，我画的像不像！”林微笑道：“嗯，确实很像。画的不错，等以后咱们安定下来了，裱起来，挂在屋里。”李四灿就像得到了表扬的孩子，仰着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接着，母子四人又沿着河道走了许久，得知这条河叫‘赤龙河’。三个灿在打闹时，林微在仔细观察河流的水量。她越走，越发现不对劲儿，这条河的水也不多了，要是再没有雨水补给，这河里的水用不了多久就得彻底断流。水车只能解一时之急，还是得从源头上想办法啊。等林微带着孩子再找回原来的路时，之前带她们过来的那个婆子，已经挑了好几趟水了。她看着林微递过来的三条鱼儿，连连道谢：“哦哟，可真是谢谢你们了。我小儿媳正在坐月子，天天让我小儿子给她抓鱼儿呢。”回去的路上，几人又再次同路。回去的路上，水桶里装得满满的，她走起路来就有些吃力了。李三灿立刻主动接过两桶水放在肩上，一副助人为乐的样子。林微还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婆子更是感激连连，爽朗一笑，说道：“不如你们去我家吃饭去。”林微立即摆摆手：“不用不用，顺路罢了。”婆子也就是客气一说，就好像林微那个世界的人一样，说‘有空请你吃饭’大多都是说说而已的。接着，婆子和林微又聊了些别的。或许是第一次知道女人也能当掌权者，觉得稀奇，所以拉着林微又扯到了官府上去。“我听说，最近出了个什么婚姻法令，说什么女人也能有自由。”林微一听，这不是她新订的法令嘛！前不久也顺道在渝州颁布了。她也挺想听听民众的声音呢。“这个我知道，说是女人也有选择的自由。”林微附和道。“嘿，我跟你说，这可是个好东西啊，可惜从前没有这玩意儿。”说着还面露可惜。“咋是个好东西？”林微假装不解反问。“你男人对你好吧？”婆子侧目笑看林微。林微默了一瞬，李二柱对原身确实还可以。婆子见林微神情，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然后接着说她自己的事情。“现在看，该是四十多年前了，我有个堂姐，她嫁到了偏远的地儿，生了娃之后，那男人千般苛刻她。我那个大姐苦不堪言呐，大冬天的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裳，还得挨打。她想和离，却怎么都离不掉。生完娃儿，没两年就被磋磨死了。”她走累了叉腰休息，继续道：“当年要是有这律例，她怎么都不能待在那里被活活磋磨死。”林微皱了皱眉，问道：“那她的家人呢？亲人、族人，咋不去帮忙？”婆子摇摇头，一副‘一看你就不懂’的样子，继续道：“这东西，谁能说得好呢？她有两个哥哥，但都还没上娶媳妇儿，她要是和离回家住着，她哥哥想娶媳妇可不容易。哪个姑娘愿意找个男人，屋里还有个和离回家待着的小姑子呀。”林微闻言，点点头，这个时代确实如此。姑嫂矛盾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东西，这里的人又尤其看重名声，所以很多人面对嫁出去的女儿时，那就是一副‘你不是我家人’的态度。婆子说到这个，又继续道：“所以我才说如今的林队长好呀！现在女子和离不但能再嫁，还能不再嫁，然后自己弄个女户。那土地，都是按照人头分的咧。种种地，饿不死。”两人正说着，突然远处响起一声女人尖利的声音。“老二家的，怎么是你，你们居然还没死？！！”：（）带五个儿子去逃荒，混成土匪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