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央的家居服是民族服制,偏襟蜡染裙衫色彩夺目,头发由彩带银钗编成几股,垂在胸前。
发饰繁杂,她一个人弄不好,随着走动愈渐凌乱,漂亮的脸上反而没有多余修饰,皮肤白,唇色红,下巴尖,眼睛大,瞳孔在暗处遇到强光,比平时的颜色更不食人间烟火,像只幽灵。
她对生活一窍不通还喜欢瞎操心,他走到哪里她都要跟着,盯着他在干嘛,走路没声,不搭理他的话。
顾砚礼由着她尾随,自己把灯泡换好,也检查了恒温系统。
“硬件没有问题,是模式设置了隔月重置,启动一下就好。”
闻央靠着墙,依旧安安静静地监视顾砚礼。
她没想到他真的会修家电,比躺在沙发上睡死的辛风稍微中用那么一点。
换个角度想,男人好像又都一样,辛风一眨眼忘了要换灯泡,顾砚礼失忆以后,真忘了从前怎么恨她的,还来帮她修东西。
闻央没失忆过,不明白他怎么能把对一个人的感觉活生生抹去变成空白,再重新认识一遍,相处一遍。
“我帮你把这些东西理一理?”
顾砚礼指了指周围的箱子。
闻央回过神。
“你硬要帮我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
他是精英,在意环境的秩序,但在她眼里,他就是免费送上门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闻央没有收纳的概念,辛风还躺在沙发上半死不活,她不可能盯着顾砚礼整理东西,见他穿戴讲究,好歹提醒一句:“你别把你衬衣整破了,我不负责赔。”
“那你过来帮我挽一下。”
“挽什么?”
“袖子。”
闻央对顾砚礼完全没想法,挽袖子就挽袖子,和给机器人调整零件差不多。
她靠近他,不可避免碰到他坚硬的手臂。
衬衫是定制的,贴合他的身材,
手臂上还绑了检测健康的黑色臂环,她挽袖子的时候甚至能量出他的臂围,没想到他只是穿衣显瘦,肌肉一发力,真有可能把衬衣撑破。
脉搏,呼吸,近在咫尺。
这一瞬细微的近距离触碰,两人互相掌握了对方的生命。
不知是谁欲言又止,沙发上,辛风忽然一个转身。
是喝多了胃不舒服。
“呕——”
闻央眨了下眼,立刻回头冲过去。
她想的是,辛风绝不能吐在她家里。
一阵光影带走她的呼吸,徒留顾砚礼在原地。
而他也只能认为,她关心辛风多过于关心他罢了。
显然,辛风和闻央之间的关系稳固,至于有没有跨越同事关系,顾砚礼尚且未知。
他暗下视线,开始帮闻央理东西。
大部分衣服物品根本没有拆封,他预计一次整理不完,正准备过去跟闻央商量,忽然被脚下的小纸箱绊到。
他打开箱子。
纸箱里面,竟然有他的照片,和一本日历。
顾砚礼的心跳开始加速。
根据冥冥中的指引,他取出日历,翻到六月。
六月末的某天,一颗黑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