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继后她生了多少闲气,与皇上都差点生分了,必须找补回来。
有人进来伺候那更好了,又多了听众,太皇太后眯眼:“哀家这把老骨头,怕是熬不过今日了。临走前只想听皇后唱个小曲儿,怎么,皇后不肯赏脸?”
郝如月:听众又多了几个,还不如刚才唱呢。
苏麻喇姑刚进来,满耳朵都是太皇太后说的那句“怕是熬不过今日了”,当场泪崩,却不敢真哭出声。
几个跟着进来的宫女脸上也都是泪痕,与苏麻喇姑一样,眼巴巴望着郝如月。
郝如月:还是不想献丑。
太皇太后深深吸气:“皇后若是不愿,哀家就去求皇上。”
“别!”她的歌声过分“美妙”,听见的人还是越少越好,郝如月朝太皇太后眨眨眼,“不知太皇太后想听什么样的小曲儿?”
说得好像她会唱很多似的,还不是在拖延时间,盼着她熬不过去,早点去向长生天报到。
太皇太后的好胜心都被激发出来了,偏要为难一下:“蒙古的小曲儿会吗?”
郝如月摇头:“不然太皇太后您教教我?我现学现唱。”
这是怕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啊。她偏不死,就等着看对方出丑:“没力气教你了,随便唱一个吧。”
郝如月:真顽强。
看来今天她不唱,太皇太后死也不能瞑目了。若是殿中只有两人还好,偏又多出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她不给太皇太后面子,连最后的遗愿都不能满足。
传出去就是大大的不孝啊!
算了,都是太皇太后自找的,万一把人送走,她也有人证。
蒙古小曲儿她真不会唱,但后世的蒙古歌曲她会啊。记得上高中的时候赶上红五月歌唱比赛,她还滥竽充数跟着全班大合唱来着呢。
一开始是真滥竽,后来听说比赛的时候尼玛每人配一只耳麦,她才彻底慌了。
为此家里还特意从音乐学院请一个民歌专业的教授,单独给她开小灶,狠狠学了一段时间。
因为她不懈的努力,和比赛时尽量压低的声音,班级荣获集体合唱二等奖。
后来她痛定思痛决定学声乐,弥补一下自己不全的五音。
那首红歌她到现在还记得,郝如月脑中回忆起当天比赛时的情景,口中低声哼唱:“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响四方,百鸟齐飞翔。要是有人来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就骄傲地告诉他,这是我的家乡……草原上升起,不落地太阳。”
曲调勉强能听,歌词是真的好。太皇太后跟着小曲儿,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重回草原。
天蓝蓝,草青青,远处响起牧羊人悠然的歌声,尾音拉得很长,很长。
广阔无垠的草场上,一匹通体全黑、皮毛油亮的骏马奔驰而来,马背上坐着身穿白色骑装的英俊少年。
骏马跑到不远处忽然停下,白衣少年跳下马背,大步朝她这边走来。
太皇太后看清来人,笑起来,问他:“你是来接我的吗?”
白衣少年回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大步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布木布泰,我来娶你了。”
听见自己哭出了声,太皇太后才睁开眼睛,对郝如月说:“麻烦你转告皇上,太宗身边人太多了,我不想过去挤。先帝亦有心中所爱,我也懒得看。请皇上让钦天监另择一处山陵给我,或者将我就近安葬在月牙河畔吧。”
说完再次合上了眼,低声说:“接着唱,我爱听。”
直到郝如月喉咙冒烟,皇上不放心找过来,才发现太皇太后已然走了。
法华殿响起震天的哭声,康熙站在罗汉榻前身子晃了几晃,被郝如月扶住才算站稳。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郝如月刚刚唱得口干舌燥,连口茶水都没喝上,此时哪里哭得出半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