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洪威和丁友珊确实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性子气质完全相反,偏偏结为夫妻了。
“集体运动”了一天,回学校前,林湘收到了孔真真的来信,当即拆开一目十行地阅读起来。
小椰子费力地爬到妈妈身上,也想看信,虽然林湘不知道这个不到三岁的小丫头到底看得懂什么。
上个月月底,林湘收到了赵建军的回信,信上表示十分愿意提供免费赞助。其他人兴许不懂,只会觉得吃亏,可赵建军是亲眼见到了当年糖酒会上,林湘靠着赞助保下了119厂日后在糖酒会的特殊位置的,一时的吃亏是小事,后续就能赚回来了,签单子,扩张销路,这事儿得目光长远!
要是真能赞助京大的活动,他求之不得,只要林湘能牵线搭桥搞定!他甚至在信里还提起,到时候继续给林湘发奖金。
林湘心里有数,赵厂长可不迂腐,自然会同意,两人达成共识,林湘便琢磨着找找机会尝试一下。
同时,她给孔真真也写了封信,两人共事多年,年龄差距不大,私房话也就多些。
这回孔真真回信,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按她的说法,那可是比以前读小学写作业都认真。
信里碎碎念地说起海岛上如今的情况。
119厂不论是汽水还是罐头都卖得不错,今年两个厂子还准备一起搞五一文艺演出热闹热闹。
就是林湘和马德发都走了,她觉得办公大楼冷清不少,想念大家过去在一个办公室聊天吃糖嗑瓜子的日子。
杨工今年升级当爷爷了,而瓜子大姐邱红霞闺女张雅芬去年没考上大学,正准备重新奋战,参加今年夏天的高考。可她对象那个知青向东凯考上了,邱红霞不同意两人继续在一块儿,张雅芬却认死理,就愿意跟他好。
信里,孔真真写道:“那个向知青离开前上红霞姐家里拜访,说以后一定接雅芬到城里去了。对了,人还考的是首都的大学,挺有本事的,好像和唐书记儿子是一个学校。红霞姐就担心知青没良心,偏偏拗不过她闺女,没法哎。”
而过去的对手食味食品厂则是一蹶不振,群龙无首之下难成气候。
刘青山和邱厂长以及厂长秘书都被判了,蹲大牢也要蹲个十年左右,而邱秀萍身为邱厂长心腹,参与窃取他厂机密的行动不算深入,可到底也有牵连,在中间出力,判了个蹲大牢半年的刑期。
至于当初邱厂长的另一个心腹周鸿飞,孔真真在信里愤慨:“听说邱厂长身边还有一个心腹当时也被带去公安局接受调查了,结果后面压根儿没听说他的消息,反正肯定没判!有小道消息说啊,那人家里不得了,特有背景,给他保下来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也太气人了。”
孔真真并不认识周鸿飞,可林湘清楚内情,确定是周生强保了他儿子。
“霸霸,看信!”小椰子盯着信纸看了老半天,等爸爸进屋忙跟他汇报自己在干什么。
林湘把第二页信纸递过去:“刘青山他们判了。”
贺鸿远快速扫过文字,目光落在下半部分时停顿一瞬,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倒是在意料之中。”
他十分清楚,周生强肯定要费心思保他儿子。
只是保来保去,也是一个废物。
“那天我见到跟几个二流子混在一块儿的人肯定就是周鸿飞了。”林湘现在确认,自己真是没看错。
“不过现在食味是彻底废了,名声没了,领导没了,听说减产了一大半,厂里好些设备也准备折价卖了。”说来好笑,孔真真提起赵建军准备去食味食品厂采买。
一般人对这种陷害自己的厂子肯定是嗤之以鼻,不屑靠近,可赵建军心态不一样,你整了我们,我们不去零元购都不错了,那肯定得低价买点好东西回来啊。
该说不说,当年的食味是真买了些好东西好设备的!
小椰子听爸爸妈妈说着话,在妈妈身上扭动地像条毛毛虫,朝爸爸张开双手:“霸霸,抱!”
贺鸿远低眉看向闺女,眉眼倏地柔和下来:“爸爸抱去哪儿?”
“去吃鸡蛋糕!”
林湘在晚饭后就骑着自行车回学校了,到了宿舍才闲下来给孔真真回信,同样讲了讲她好奇不已的大学生活,关心了二厂的近况,托她代自己问候厂里的‘老战友’们。
一封信写完,又给周月竹写,贺鸿远堂妹也惦记着,一定要给她写信,不能把她给忘了。
这还不算完,严敏原本也嚷嚷着必须给她也写,林湘想着这信不知道得写多少封,干脆给她们一块儿写,大家一起看。
年纪最小的室友潘秀敏见状还打趣她:“湘湘姐,你可真忙,信都得写好几封,以后咱们毕业了,要是不在一个地儿,你也得写五封。”
林湘:“”
饶了我吧!
四月底,京大的诗歌大会在礼堂举行,林湘同室友在繁忙的学习之余也去放松。
舞台上的表演者都是学生,多是京大诗社的社员,一个个慷慨激昂,声情并茂。
待有人念到知青岁月相关的诗歌时,曾经下乡当过好几年知青的冯秋月和张静都红了眼眶。
晚春时节,微风仍有凉意,林湘瞧出回宿舍的一行人中,冯秋月始终沉默,上前挽着她手臂:“秋月姐,明天一早还跑步不?下课后打不打乒乓球?”
听着这话,冯秋雅立刻从过去的艰难时光中抽离出来,一身干劲:“当然要!下个月就是校运会了,咱们一起跑一千米!下下个月,再去报名打乒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