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光这几日都陪着许景盈在院中待着,不曾出面,鄢承徽下葬也无需她二人随行。
许景盈这几日害喜害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在用食方面便更为挑剔一些。
玉儿年纪还小,对这些又不太懂,只好由着虞清光来操心这些。
许景盈虽说吃东西会吐,可偏生那琉璃糖她吃的起劲儿,虞清光便想着去灶房提一下,看这琉璃糖要如何将膳食放在一起,兴许许景盈才能吃得下。
许景盈的院子挨着水榭,离灶房倒是有段距离,须得走过水榭楼台,和一处假山花园,再拐两道拱门,才能到地方。
虞清光刚拐进假山中,便见迎面走来一个人。
竟是钟慈。
虞清光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
鄢承徽下葬,百官都来誉王府悼念,钟子盈身为翰林院侍讲,又是皇帝贴身近臣,自然也是要来的。
虞清光见势便后退两步,退到假山下,对着钟子盈微微福礼:“钟大人。”
这是誉王府,钟子盈自然没理由闲荡,如此恐怕也是有要事,虞清光只想着给他让路,客套一下而已。
却不想钟子盈见了她后,竟是停下脚步,对着她拱手回了一礼。
作罢,钟子盈这才抬头,看着虞清光,眸中带着笑意:“见过誉王世子妃。”
钟子盈这一声誉王世子妃叫的实在莫名,虞清光还以为是许景盈打后头跟过来了,便连忙抬头去看。
身后空荡荡的,哪里瞧得见一个人。
虞清光这才后知后觉,钟子盈这一声世子妃唤的是她。
同时,她也被这声世子妃唤的惊起了一身冷汗。
她瞧见四周并无一人,这才凝起了眉,脸上也浮现一抹怒气:“钟大人,请慎言!”
钟子盈从未见虞清光如此生气的模样,他先是一愣,又不动声色的收敛了表情,只是对着虞清光笑道:“我的话有何错处?”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今誉王世子下世,誉王之位不可无人袭爵,鄢容作为嫡次子,自然是要继世子之位。”
钟子盈说话时,视线始终看着虞清光:“而你,扇扇,你作为鄢容的妻子,自然也是未来的世子妃。”
这番话说下来,钟子盈神色自若,面色如常,可入了虞清光的耳,却字字都叫她胆战心惊。
鄢承徽的确是下世,但许景盈腹中尚有胎儿,世子之位能不能轮到鄢容头上,还另说。
即便真的由鄢容袭爵誉王之位,鄢容若是不愿意,谁也无法为他做主。
虞清光只觉得钟子盈这番话说的太过轻率孟浪,更不想出自他这等君子之口。
先前两人在誉王府竹林谈话时的陌生感,再次袭上虞清光心头。
她甚至觉得,像是头一次认识钟子盈。
虞清光绷着脸,再次强调了一便:“誉王世子只是下世,而非废世子,请钟大人慎言。”
说着,她抬眸,神色也多了一丝冷淡:“若是大人在如此番胡言乱语,我便不会这般客气了。”
钟子盈同虞清光相处的四年来,见过她笑,见过她失意、难过、生气。他自是知道,虞清光展现给他的,也仅仅是千万种的一面。
但今日,他却从她面上见到了两次从未见过的表情。
是除疏离之外的,但总归要比疏离冷漠好得多。
钟子盈见她眼中微微有些怒气,只是问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扇扇为何会有这般大的反应,鄢容颇得陛下赏识,又是嫡亲的侄子,若是不由他袭爵,难不成要送——”
“钟子盈!”虞清光扬声打断他:“休要再胡言乱语!”
虞清光此番像是炸了毛的猫,又是拧着眉,又是瞪着眼,可她生的实在漂亮,并未因这怒气削去了她半分姿容。
钟子盈看着虞清光,只是轻轻一笑:“扇扇如此百般推脱,可是不喜誉王世子妃之位?”
说着,他上前一步,神色认真的看着虞清光,字字句句都透露着诚意:“若是不喜,我这个御史中丞夫人之位,扇扇也可以坐坐。”
“……”
园中突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树叶摩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虞清光眼神惊骇的看着钟子盈,半响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