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萦州牧速来以清廉为主,几乎不可能捞到如此之多的油水,经这几个月的审讯,终究是问出了名堂。
萦州有条河,这条河水北通萦州,可做水路经商,而河的南边,却是一座山。
那山高耸入云,极少有人翻越。
而猫腻,正在这座山中。
山下是一块宝地,遍布石漆。
萦州牧知晓后并不上报,而是当即封锁水路,私自挖掘独占。
表面清廉爱民,私下却利用这石漆捞尽了油水。
现已过了数月已久,也不知那石漆是否已被萦州牧挖空。
此事迫在眉睫,皇帝心中过了一遍人名,朝中却一时找不出合适的人前去萦州。
皇帝心中正愁着,却见外头誉王直愣愣的闯了进来。
……还是如往常一般,连传告都不曾。
皇帝合上奏折,问道:“何事?”
誉王朝他拱了拱手:“臣瞧着陛下如今身体恢复不少了,如今臣家中无人操劳,特向陛下请辞离宫,回王府一趟,待家中诸事忙完,再来宫中探望陛下。”
皇帝笑着对他摆了摆手:“你啊,早该回去了。”
说罢,他又补了一句:“刚好北齐上贡一批冰蚕衣料,你也一并带回去。”
誉王再次拱手:“谢陛下。”
得了皇帝应允,誉王又关照了他几句,这才退出了太极殿。
经誉王这么一打岔,皇帝便也没了批阅奏折的心思。
这萦州石漆的事,确实让他有些心乱。
他看着旁边扔在梳理奏折的钟子盈,按住了他的手:“钟卿,推朕到楼上罢。”
太极殿高有两层,二楼视野开阔,观景及佳。
此时太阳西沉,天际布满红霞,余晖打在金铸的雀替上,闪的直晃人眼。
皇帝坐在四轮车上,腿上搭着一方绣金的绒毯,眼下便是纵横曲折的宫道。
红墙金瓦,有宫娥垂眸整齐的走过,行入墙内不见。
不远处,一道藕荷色的身影匆匆走过,是七皇子鄢明喻。
皇帝心中正发愁萦州石漆之事,如今看到七皇子,倒是起了心思。
他看着七皇子,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钟卿,萦州石漆之事,你觉得谁去合适?”
钟子盈听皇帝问到自己,便连忙上前拱手:“萦州牧入狱已久,既是鄢二公子将其押回,臣觉得理应鄢二公子去。”
皇帝并未听到心中想要的答案,又问道:“那老七呢?或是老三呢?你觉得如何?”
钟子盈自然也是看到了宫墙下走过的七皇子,便知皇帝心中已有定夺。
只是他身为臣子,又怎敢议君?
可既然皇帝点名问他,他这话便不能不答,他斟酌一番,这才开口道:“二位皇子特立独行,与朝中各部并无交好,臣与二位皇子从未接触过,并不了解二位皇子。”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只是先前七殿下铲除褚州暗商之事,可见天资聪慧,行事果断。”
钟子盈说完后,皇帝并未接话,视线只是紧跟着七皇子。
七皇子拐过游廊,身影逐渐远去。
只是刚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对着一处拱手作揖。
视线看过去,却见早说要离宫的誉王迎面走来。
两人面对面不知说了什么,七皇子面露笑意,再次对着誉王作揖,誉王也欣慰的拍了拍七皇子的肩头。
这番来回,瞧着竟是十分融洽。
皇帝和七皇子并不亲近,也鲜少见过他对自己露出这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