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想起来了。他?是一个影卫。在这个时代,冰饮不说多罕有,但仍然是一件消遣的吃食,身份低微如影卫,是不会有机会尝的。
是以,被拨来伺候他?的侍人,曾经跟着主子?见识过,而他?却没有。
她挑挑眉,露出一个笑:“你若是见过,才怪了呢。这个叫绵绵冰,是我……前?几日睡不着,偶然想出来的吃法,今日也是头一回做,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说着,将勺子?塞进他?手里:“来尝尝。”
王府的条件再好,终究不如她从前?的世界。这绵绵冰从厨房一路送过来,已经半化了。她却并不急着吃自己的那一份。
而是注视着他?,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品尝得很慢,很仔细,睫毛轻眨了眨,眼中流露出好奇的光彩。
“好吃吗?”
“嗯!”他?用?力点了点头,眸中清亮。
随后,才像是觉得自己表达得过于直白,有失规矩似的,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瞧着模样,是真的喜欢。
姜长宁就忍不住哧地一声笑出来:“干什么,喜欢还不能说了吗?我会的多着呢,有机会再给你做别的。”
“不用?的,主上?。”
“怎么了?”
“不能这样给您添麻烦。”
她眯起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
“快些,说一遍。”
“主上?别闹我了,”这人闭了闭眼,口?气软软的,带着些讨饶的意味,“我错了,还不成吗。”
姜长宁无声笑了笑。
看来这些日子?,是让她教?得有些成绩,好歹不再像从前?一样,动不动就窘迫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光知道脸红。
如今倒还能开?几句玩笑了,不算她心思?白费。
但嘴上?却并不表扬人家,反倒将头昂得高高的:“不成,本王怕你忘了,快说。”
“说什么。”
“你是本王的什么人。”
江寒衣的眼神飘忽了几番,深吸一口?气,嘴唇动了动,却仍是开?不了口?,在她气定神闲的注视下,脸上?终究是红了。
“主上?说话不算话。”
“我怎么了?”
“您只说,出去见人时要装,但没说在府中也要装。”
姜长宁掩不住脸上?的笑,看着他?稍显愤愤,又不敢谴责她的委屈模样。
“你从前?在影卫所,不明?白这个道理吗?只有日复一日,严格训练,到见真章的时候,方才能不露怯。如今也是一样的,你若在王府中都当不惯我的心上?人,到了外面,又岂能不露破绽。”
她轻扬眉梢:“记得吗,五日后圣上?要去行?宫春狩,皇亲朝臣都要随行?。假如你演不好……我就是欺君之罪。”
面前?的人目光一闪,神色不自觉地便有些紧张。
她看在眼里,轻叹了一口?气:“或者也无妨,你此次不要随我同去,也就罢了。也没有人规定,本王必须将自己的男人带在身边。”
“不,我要去。”江寒衣抢着出声。
他?脸上?写着急切,又认真:“主上?再给我一些时间,我,我一定能装得像的。”
眼睛如春水一般干净,直直地盯着她。
姜长宁心里忽地有些软,还有些微妙的罪恶感。
像个小?尾巴似的,但凡她离开?王府,便想紧紧地跟在她身边。
就好像上?一回,连腿伤都没有好,便敢强行?违逆她的命令,混进下人的队伍里,追着她去晋阳侯府。就好像……
如果他?不在的话,那一夜,她已经死了。
忽然觉得这样哄骗他?,当真非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