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只是自?顾自?地,说得很认真,声?音越来越轻。
“死人我见过,样子会很难看的。”
“如果我真的死了,主上和我待在一起,不?要害怕我。”
“出去的时候,您别看我,好不?好?”
姜长宁咬牙切齿:“江寒衣!你?有?完没完了?”
他?这一次没有?怕她。
“假如我死了的话,主上您会……”
他?听起来,像是想问些?别的什么的,但自?己犹豫了一下,又咽了回去,最终改了一个问法?。
“主上,您会怎么样呢?”
姜长宁不?知道。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她只是用了点?力,在他?腰间轻轻掐了一把,带着点?怒气:“能不?能问点?吉利的?本王给你?一个机会,重新问过。”
但是他?再也?没有?理她。
头?顶上方吱嘎两声?响,随即,外面的灯光照了进来,众人的奔走吵嚷声?也?忽然如海潮一样涌了进来,清晰地传到耳边。
她听见有?人在喊:“在这儿呢,是殿下!”
立刻就有?更多的人围过来,搬动压在江寒衣身上的房梁。
借着光亮,她还?是看清了他?的脸。额角很大一个破口,血糊糊的,触目惊心。
果然,她方才在黑暗中?没留神,将血抹了他?半脸,纵横交错,还?带着指印,看起来既吓人,又有?些?好笑。
但不?难看,真的。
少年的眉宇依旧清秀,又带着几分英气,双眼紧紧地闭着,睫毛覆在眼下,在一片血迹模糊里,也?浓密漂亮。即便不?省人事,眉头?也?还?微微皱着,双手用力抠着她身旁的地砖,还?像是努力牢牢挡在她身上的模样。
还?好,房梁落下前,就已经被烧断成了几截,没有?预想中?那样沉重。此刻人多,没费太多时候,也?就搬开了。
有?人凑近她身边,一边问“殿下无碍吧”,一边来拉她。
“本王没事,”姜长宁道,“快救他?。”
一抬头?,看见对方的装束并非羽林卫的戎装,愣了一下,又打量一眼那人神色:“你?是王府的影卫?”
那人这才压低声?音:“是,属下等失职。”
又望她一眼,改了口:“主上莫怪。”
她知道,对方此话的真正含义?是,她早前要他?们在住处留守,不?准出来走动,眼下他?们未经她许可,擅自?进入火场,出现在人前,有?暴露身份的隐忧,因而才请求她宽恕。
她倒并无意怪罪。
姜煜受惊极大,疑心人人都要害她,这会儿大约正闹得人仰马翻,羽林卫必定被她差遣得分身乏术,旁的宫人并不?顶用。若是她自?己带的影卫不?来,也?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将他?们救出废墟。
因而只简短道:“无妨,快看看他?如何了。”
那人应了一声?,却只向身后的人使个眼色,自?己搀起她:“请主上放心,属下先扶您出去。”
若在旁人,大约也?只以为她救主心切,将江寒衣留给同伴去照应。
然而姜长宁脚下没有?动,就立在废墟之上,一片浓重的烟熏气和残存的火星之间,看着她。
那影卫的目光畏缩了一下:“主上?”
“你?们在影卫所?共事过,他?甚至可能是你?教出来的,对不?对?”
“属下不?明白?……”
“所?以你?方才犹豫了一瞬,你?不?忍心,”她紧盯着那难掩慌张的影卫头?领,“你?听好了,不?论是谁,给你?下了什么命令,本王既往不?咎。把他?带回去,尽全力救活,听明白?了吗?”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