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庞黑红,身形高大,一身久违的软甲穿在身上,倒也能?显出两分英气。
姜长宁挑了挑眉:“是你?”
“怎么?,殿下?没想过还?能?再见到末将?”
薛晏月咧嘴一笑,不紧不慢,行至她的面?前,一介粗人摆不出揶揄的神情,反倒显得有些像是挤眉弄眼,乍一看颇为可笑。
“托您的洪福,当初一通谎话诬陷,害得陛下?将我革了职,我这一阵子着实在家?歇得美了。只是可惜啊,这羽林卫不认别人,只听?我的号令,没法子,我只能?勉为其难,又?回来了。”
她阴恻恻笑了几声:“这节骨眼上,总不能?任凭宫里乱起来。咱们做臣下?的,这都是本分,是不是?”
姜长宁后退了一步,避开她凑近的脸,只偏开头不愿理她。
萧玉书就?淡淡一笑:“齐王殿下?是风雅人,薛将军莫要惊吓了她。还?不快些请殿下?入座。”
薛晏月便粗声粗气道:“殿下?请吧。”
嘴上客气,手?上动作却野蛮,几乎是拉扯着姜长宁,硬是将她摁到了一旁空座上。
瞧瞧身旁的秦王、鲁王,面?色俱是不善,想来在她到之前,也被?对面?这般给过下?马威。
一盏茶被?重重放在她手?边的小桌上,手?脚极粗,晃得里面?的茶水都泼出来许多,意思很显然——此刻的她,虽有亲王之尊,实则却没有人再给她颜面?了。
萧玉书将殿中环视一圈,其实不过寥寥数人,一眼也便能?望到了头。
“越王如何还未到?”她问。
恰有一个羽林卫,从外面?进来,答:“回太师的话,越王称突患急病,实在来不了了。”
她便冷笑一声:“原来还?有更没有胆色的。也罢,那便留待改日再说。”
她缓缓起身,慢条斯理整了整广袖朝服,将殿中诸人一一看过来:“诸位殿下?,可知?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诸王神色各异,并无一理睬。
她倒也毫不介意,只自顾自道:“自行宫走水一事?后,陛下?一直龙体欠安,御医院尽心竭力,可叹收效甚微。老身自陛下?尚在潜龙时,便辅佐在陛下?左右,见此情状,实在痛心焦急,日夜难安。”
“今日忽闻陛下?病情急转直下?,形势凶险,老身固然不忍至极,然则身居太师之位,不得不以天下?太平,以朝纲安危为己?任,故而深夜邀几位殿下?入宫相商,共同拿一个主意。”
“请恕老身冒大不韪。假使陛下?一病沉疴,诸王以为,这朝纲当如何是好?”
殿中鸦雀无声。
她静候片刻,清了清嗓子,复问:“诸位殿下??”
如是者三?。
薛晏月立在一旁,仿佛是对这等?文绉绉的场面?,听?得不耐烦,将双臂一抱,倚靠在殿中的立柱旁,腰间佩剑恰巧当啷一声,碰在柱上,在安静的大殿里,格外响亮。
鲁王脾气急些,到底耐不住,一下?扬手?指着她:“在这里卖弄给谁看,还?不到你耍威风的时候!”
说罢,霍然起身,怒视着萧玉书。
“别以为旁人看不透你那些狼子野心。你这些年来,上欺下?瞒,把持朝纲,只因陛下?信你,敬你是老师,我等?奈何不得。如今陛下?尚在病榻,你却敢动夺权的心思,本王倒要看,有谁纵着你。”
一旁秦王亦斥道:“即便陛下?倘有万一,膝下?亦有皇女可以继承大统,虽年幼些,有我等?诸王与朝中老臣匡扶,亦无大碍,古往今来,皆是这个道理。太师此刻论及如何定?夺朝纲,本王却不知?有何可谈。”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萧玉书让人当面?叱骂,道破心中所想,却也不恼,只轻轻叹息了一声,仿佛语重心长:“几位殿下?当真心意已决吗?”
“莫非我等?还?要与你同流合污不成??”鲁王骂道,“按照祖宗规矩,若遇主少国疑,不得不由辅政大臣代理朝政时,当由诸王共同议定?,方可作准。你纵有天大的本事?,这大周的朝堂,终究不由你说了算!”
“哦?鲁王好气魄。”
萧玉书仍如往日一般,沉稳从容,只悠然拨了拨手?上的玉扳指,低声道:“薛将军。”
薛晏月单等?着这一声,即刻昂首打了个呼哨,下?一刻,便有数十?名羽林卫,从殿外奔入。顷刻之间,将诸人团团围住。而她自己?腰间的剑,已经骤然出鞘,寒光森森,距鲁王的脖颈,只有一寸之遥。
“萧玉书!你好大的胆子!”鲁王既惊且骇,扬声怒喝。
上首之人只淡淡笑了笑:“诸位殿下?贵人事?忙,老身不忍多耽搁工夫罢了。”
“你是在以性命要挟我等?吗?”
“殿下?言重了。不过是老身向来喜欢爽快行事?,为免白费力气,为大家?节省时候罢了。”
一旁秦王便横眉冷对:“太师今日行窃国之举,倒也不畏天下?人众口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