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是?女子?的声音,低声下气?地哄:“你生?我的气?便罢了,小心被碎瓷伤着。”
“多谢贵客挂心。”
“何苦如此呢。”
“我不过一介烟花男子?,这么多年艰难辛酸,也一个人熬过来了,区区几片碎瓷而已,值得担心什么。贵客早些回吧。”
“我都认错多少?回了,哎,等等……”
两个声音,都很熟悉。
姜长?宁与江寒衣站在墙根底下,默默无言。
半晌,江寒衣小声道:“当年将军出事,烟罗一夜白?头,一个好人家的男子?,出宫隐姓埋名,硬是?咬着牙开起了春风楼,只为了从来往客人中探听她?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当真是?很不容易。”
是?啊。
所以烟罗当初随她?出入宫廷,能在姜煜面前对答如流,分明是?撒谎,却?面不改色,全无惧意。她?当时还道,真是?非同小可。
所以他还能告诉江寒衣,未央宫有一条暗道,才好让他在兵变那一夜,及时赶到相助。
因为他原本?就?是?从深宫里走出去的。
都说姜灿当年极得先帝宠信,自己也年轻气?盛,一时忘形,频繁出入内宫,惹得有人眼红,这才引出后来的大祸。谁能想到,不过是?深宫里有她?的情郎罢了。
与皇女的乳父有私,自然不能够为外人道。
“不过将军也是?无奈,”身边少?年还在感慨,“相比带着他一起逃离,处处危险,反倒是?将他留下,才是?在保护他吧。”
他略显担忧地看了看墙那边。
未央宫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了,听情形,总是?姜灿吃亏。
“妻主,我们?要不要帮着劝劝?”
“劝什么呀?”
姜长?宁摇头苦笑。不由又想起,前几日烟罗与她?相见时,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时只觉得后脊骨一阵发麻。
她?一直都知道烟罗不简单。但?想一辈子?,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是这副原身的乳父。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这样?亲近的关系,哪有人相逢不识的。
所以他从见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冒牌货了,只是?懒得戳穿。也罢,她?现今把他的心上人拐了回来,还送了一个皇位,应当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她?也不好同江寒衣说这样?多,只淡淡道:“各人的债自己还,让他们?去吧。”
两人向着宫外走。
沿路有侍人婢女见了,纷纷行礼,恭敬更胜往日,但?从悄悄掀起的眼皮底下,好奇不解的目光,却?藏不住。
人人都想知道,为什么她?将近在咫尺的皇位,又拱手让人了。
天底下竟有这样?离奇的人。
“妻主,”江寒衣小声唤她?。
“嗯?”
“其实季大人方才说的话……是?对的,”他神情怔怔的,“我不值得你做到这般。”
“哎哎,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我是?说认真的。”
他和她?来了劲,往她?身前一拦,轻轻将她?肩头一推,双眼直视着她?,清亮,柔软,又带着稍稍的一分娇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