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看两个人挺好的样子,也算是放下心来。
到了广城,两拨人是分头行动的。
曾阳要去码头找点儿好东西带去北方赚大钱,陆向阳和白清霖则是在这边考察一下各种服装厂布料厂。
72年,东北辽城就引进了各种机器建立了的确良布料生产厂,但是用了足足六七年才产出足够普及全国的布料。也就是从80年代开始,国产的的确良开始全面铺货,价格也降低了不少,老百姓手中终于有了足够的布票可以去扯料子做衣服,或者用之前不到三分之二的价格购买一件心仪的衬衫或者裙子。
但是目前,花式面料最多的地方还是广城,这边从国外购买了大批各种布料,又制作出新式儿的衣服,冲击国内服装市场。
不过才78年,这种外国货占领国内市场份额的苗头已经逐渐展露出来了。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私营企业,要等到80年代私营才会逐渐出现,80年代后期,国家才正式允许私营企业办理各种执照。所以说,90年代是华国经济飞跃的一年,不光粮食产量上去了,国家资金储备也上去了。
不止有国内的各种私企,还引进了不少外国的投资,北上广这些大城市几乎一天一个变化,短短十年就翻天覆地,日新月异了。
78年的广城也是要比大多数北方城市热闹许多的,这种热闹不只是因为上班的人多,而且自行车多,小轿车也能看见不少。
还有不少渔民挑着担子闷头走路,但路边的人招呼也会停下来,飞快的交易着担子里的鱼干之类海货。
广城这边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外向,自由,举报的风气也没有内陆那么盛行。
这次带着陆向阳他们四处逛的还是毛仔,但是毛仔的坐骑不再是个普通动力小三轮了。人家鸟铳换炮,开了一辆改造的带棚柴油动力车,也就是俗称的三蹦子。
“把帘子都撩起来,开起来就很凉快啦。”毛仔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仍旧黑瘦黑瘦的,不过似乎稳重了不少。
“我结婚了啦!”毛仔的声音在嘈杂的蹦蹦声中若隐若现的,“我老婆都给我生了两个孩子啦,两位小老板结婚没有哇?”
“还没呢!”陆向阳大声的回复。
毛仔哦了声,“两位老板是契兄弟吧?不过你们还年轻啦,看到有合适的靓女也不能放过啊。”
“七兄弟?”陆向阳莫名其妙。
白清霖倒是听懂了,脸猛地一红。
南方这边有契兄弟一说,就是比较穷苦的男的不愿意打光棍,会找能看对眼的其他男性结为契兄弟,然后合伙过日子。
等日子过好了,或许会分开彼此找个女的成亲,或许就这么凑合过下去了。
相比于北方俩老爷们在一起那啥会被举报,这边则自由的多,主要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白清霖也没给陆向阳解释,只是道:“再说吧,这不是看不到合适的吗?”
毛仔嘎嘎大笑,说小老板的眼光太高了,不过也正常,俩人看着就高,眼光高自然没什么。
毛仔是这边的地头蛇,带着俩人三转两拐的就能找到个服装厂。
广城的服装厂很多,什么国营的乡镇的村办的,大大小小的遍地开花。而且这里村办服装厂也不只是做服装,还串珠子。专门做那些用来出口的塑料珠子门帘儿,还有很多用来弄到衣服上的亮片儿。
不少农村妇女怀里抱着个大簸箩坐在门口,一边叽叽呱呱的聊着天,一边用针线穿珠子,那手速快的令人眼花缭乱。
这种场景是北方农村见不到的,在北方,谁家能有个私活儿都是闷头跟家里做,不敢声张,生怕被举报。
“我们这边很多村办厂啦,虽然用的都是国营大厂那边淘汰的机器,但也很好用啦。而且这边还能接到外国人的订单,赚外汇!”毛仔走路外八字,踢踏着脏兮兮的布鞋,后脚跟都踩的扁扁的。
这是这边渔民普遍的特征,脚板宽大,外八字有利于他们在滑腻的渔船上站稳。
“这边办厂必须得领导批准吗?”陆向阳问。
毛仔嘿嘿的笑,“按说是这样啦,但领导嘛,大事很多,很多小事也管不了。这边都是很多小厂用一个大厂的号来做的啦,领导不管,领导只看外汇。”
“那我想在这边办个厂,自己出厂长啥的管理,让你们这边的人帮我做衣服什么的,能行?”陆向阳陆向阳看着这边高高矮矮的窝棚厂房,既有些担心,又有点儿兴奋。
“若是别人那一定不行啦,但是两位小老板是英雄,绝对没问题的啦!”毛仔转身对他挤挤眼,“我有个兄弟,想要卖掉他的厂子,拿钱去对岸发大财。二十多台机器,价格很是公道啦。”
说着,就带着白清霖哥俩进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厂子。
这个厂子占地面积很大,不过半拉院子都是野草,还有一嘟噜一嘟噜的果子缠绕在半枯萎的树上垂下来。
白清霖仔细一看,好家伙,一树的桂圆儿。这东西别说新鲜的了,就连桂圆干在北方那都是高级货。然而在广城,就这么个破厂子里都能长这么多,看着也没人吃,估计都吃腻了。
“服老板,服老板!”毛仔扯着嗓子喊,很快,从一个窝棚里钻出个穿着劣质西装的黑瘦细高个,咯吱窝里还夹着个黑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面都塞了什么。
“哎呀老服,又在打牌呢?”毛仔叽里呱啦的说话。
“这个人姓服?”陆向阳似乎第一次听到这个姓。
白清霖忍笑道:“姓胡,胡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