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都灵子是个怎样的人?”诸保昆不解此意。“你师父都灵子除了刻意与青城派为仇之外,为人倒也不坏,武功大概也不错。他在你家府上隐没身份十年之久,当即假装咽喉生疮,扮作哑巴,自始至终不与谁交谈一言半话,为了就是不露出半句山东话,免得你对他的目的产生怀疑,可见他这人为人是多么隐忍和工于心计。”“待你武功大成,他留书于你,称是你家的救命恩人。十年里,你以为他待你恩泽深厚,将全部蓬莱派的武功倾囊相授,早就感激无已,一明白师意,更无半分犹豫,便去投入青城派掌门司马卫门下。”“可这一切不过是算计而已”诸保昆呆愣一瞬,转而叹道:“就算是算计,师傅对我恩重如山,我也心甘情愿!”众人一听,不禁暗道他是个知情重义的汉子。夜凌空冷笑道:“可我要告诉你,都灵子对你一家的活命恩情,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呢?”“你说什么?”诸保昆浑身一震。紧接着,夜凌空把前因后果细细道来。原来他师父都灵道人是蓬莱派高手,年轻时吃了青城派大亏,处心积虑地谋求报复,在四川各地暗中窥视,找寻青城派的可乘之隙。这一年在灌县见到了诸保昆,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但根骨极佳,实是学武的良材,于是筹划到一策。他命人扮作江洋大盗,潜入诸家,绑住诸家主人,大肆劫掠之后,拔刀要杀了全家灭口,又欲奸淫诸家的两个女儿。都灵子早就守候在外,直到千钧一发的最危急之时,这才挺身而出,逐走一群假盗,夺还全部财物,令诸家两个姑娘得保清白。诸家主人自是千恩万谢,感激涕零。都灵子动以言辞,又施威吓,吓得诸家家主魂飞天外,苦苦哀求都灵子住下。前者假意推辞一番,才勉允所请,过不多时,便引得诸保昆拜之为师。后来,他虽写下前因后果,要弟子自决,看那假扮盗贼一节,却是隐瞒不提。说完,夜凌空道:“你明白了,都灵对你从头到尾也只是利用而已,他叫你武功是不假,可让你来送死也是真,你不欠他的。”诸保昆心头大震。“倒是你后来的师傅司马卫,他虽是因青城派在川西生根,不愿失欢于当地豪门,才收了你为徒弟,可如你这等半路出家的,往往随便找个弟子教些粗浅功夫,应付一下就完事了。他却看在你资质不错,却也颇为上心。虽然这里面有你逢年过节,殷勤送礼,令他过意不去,可他能做到在传授武功时绝不藏私,已然是真的把你当亲厚弟子看待。”“我知道你在青城门下数年,深感司马卫待己情意颇厚,想到要亲手覆灭青城一派,诛杀司马卫全家,委实不忍,都灵子几次催促,都教你拖了过去。”“我说的没错吧”话音落下,诸保昆双目圆瞪,脸上跟见了鬼一样。“你你你怎么知道!”众人见他这幅语无伦次的模样,哪还不知刚才那些都是真的。夜凌空笑道:“略知一点。”司马林见诸保昆的样子不像作假,看向姜、孟二位长老,不禁狐疑道:“难道真是二位师叔出卖了师门?”而姜、孟则互相望向对方,似乎也在做什么猜测。夜凌空又道:“泄漏武功的事情也不见得是你二位师叔做的,慕容家的家世源远流长,多少代人都在搜集天下武学,就算懂得你们青城派的‘破月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既然都灵子、司马卫都对你恩重如山,原本你或许是想,待司马卫去世后,再灭掉青城派,可如今他一死,你这恩情又该怎么去还?”听到这话,诸保昆心中乱糟糟的,只是暗道:‘是啊是啊,恩师虽然设计于我,可毕竟待我又授业之恩,司马老师傅对我也恩重如山,这该如何是好?’两难之际,却听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与其两头不是人,就这样痛苦一生,倒不如教我废了你的功力,落得一身轻松,你看如何?”诸保昆一听,想了想,只要自己废掉武功,那自是没法完成恩师的交待的任务,哪怕就此死了,好歹不用落个不义不肖的名声。“好!来吧!”众人皆惊,武林中人向来视武功比性命还重要,能让诸保昆说出此话,自是因为他把师恩看的比武功还重了。想到这里,在座无不佩服。夜凌空点点头,把守放在他身上,一股吸力出现,只片刻之功,诸保昆体内的内力就被吸得干干净净。内力失尽,诸保昆登时浑身无力,倒在地上。王语嫣瞧向夜凌空,脸上神色又是诧异,又有些鄙夷,说道:“夜公子怎么会使‘化功大法’?这等污秽的功夫,学来干什么?”众人一听‘化功大法’,登时勃然变色,暗自朝后退了一步。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错了错了,夜兄使得不是甚么‘化功大法’,而是逍遥派的‘北冥神功’。”“是呀,王姑娘,你能辨识天下武学,可到头来,怎么连你爷爷无崖子的‘北冥神功’都不认得?”段誉、钟灵,二人的话令王语嫣甚是不解。她自幼遍阅百家武学,可从没听说过什么‘逍遥派’、‘北冥神功’。她却不知,她家“琅嬛玉洞”里的秘籍,本就是无崖子为了开创神功,收集的各家武学,又怎会有本门的武功。“也不能这样说,逍遥派讲究逍遥遁世,就是许多武林名宿也不清楚,她不知道也是正常”夜凌空这边的人一阵惊讶,想不到木婉清这时居然会替王语嫣说话,从这一路来看,两人几乎没有交流,原以为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友好。木婉清见几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脸上一红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接着,她又说道:“况且,丁春秋本就是‘逍遥派’的叛徒,那厮欺师灭祖,得了一部门‘北冥神功’的残片,以此衍化出‘化功大法’,两者本是同源,倒也不算说错。”“只是,武功运用皆存乎一心,用之于正则为正,用之于邪哪有什么污秽的。”段誉道:“对呀,就像我家的‘一阳指’,我伯父、我爹爹用的就是正的,哪个‘恶贯满盈’段延庆,用的就是邪的。”听到这话,木婉清、钟灵二女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满脸通红。“别说了!”“闭嘴!”二女齐声咤道,令段誉颇为不解,心道刚才是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吗?夜凌空老脸一红,轻嗽两声,对诸保昆道:“你的武功已经被我所废,你的因果我也接了,我知道害死你师傅的人是谁,将来我会替你报仇的。”诸保昆勉强撑起身子,拱手道:“谢谢!”说完,他对司马林道:“师兄,我诸保昆别有居心,便是死在你手上,也是罪有应得,可师傅对我恩重如山,我发誓,绝不是我出卖的门派。如今我一身武功既无,你要杀便杀吧。”说完,朝外离去。姜长老连忙道:“掌门,万万不可放他走,他这一走,那就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孟长老也劝道:“是啊,掌门,他的武功虽然废了,可还晓得我们青城派的武功心法、招式,这些要是落到蓬莱派的手上,我青城派的百年基业可就毁于一旦了啊。”诸保昆脚下一顿。司马林沉吟半天,叹道:“让他走吧”诸保昆继续朝外走去。刚到门口,忽然司马林叫住了他,道:“诸师弟!”诸保昆浑身一震,转过身来。司马林望着对方,想到往日师兄弟间兄友弟恭的情面,缓缓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师弟了,保重!”“谢掌门师兄!”诸保昆深深作了一揖。带他走后,司马林转身看向夜凌空,道:“夜公子,公子武功盖世,司马林自知不是阁下对手,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还请公子告知。他日公子有需要,司马林绝不推辞。”“你父亲是谁害死的,我心里大概有数,甚至就连少林的‘玄悲大师’,还有江湖上近年来的一些无头命案,或许都是那个幕后黑手所做,不过,其中还干系到一件大事,暂且我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三年内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届时你如没收到书信,就来大理国找我,我叫夜凌空,是大理国镇南王的女婿,我身边这位段誉段兄,是大理国的镇南王世子,你信我的话,那就带人离去。”大理段氏,威震天南,在中原可谓响当当的武林世家,青城派威川中门派,又怎会不知段家的威名。一听眼前是镇南王的女婿,众人肃然起敬。司马林拱手道:“既然是镇南王女婿,那想来必定言而有信,父仇若能了却,日后但凡公子有所驱策,司马林万死不辞。”夜凌空道:“也无需你万死,你只需答应我一事即可。”司马林道:“公子请说。”夜凌空沉吟片刻,道:“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青城派和蓬莱派一个雄长东海,一个虎踞西川,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就因为祖上闹些口角,导致后人不断厮杀,值当吗?”司马林心想:‘是啊,值当吗?’“何况谈论武功这事,今天你的武功理解比我高一些,你胜我一筹,明天我又迎头赶上,我又赢你一头,而武学之道,永无止境,上乘武功练到最后,可谓殊途同归,本来就没有最强的武功,只有最强的人,偶尔争一争,相互促进也就罢了,争到底,争个你死我活,彼此又能得到什么?”众人默默不语。“像你诸师弟这样的汉子,若非是敌对门派的弟子,原也是个好兄弟,就为了这种事情斗的兄弟反目,数年手足之情,一招割袍断义,你不觉得可惜吗?”想到诸保昆临行前那遥遥一拜,司马林也是万分惋惜。“这样吧,我用蓬莱派的武功,跟你打一场!”:()武道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