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没有她,春风十里,索然无味。
他无心称帝,登基后下的唯一一道诏令,便是召集天下奇人异士,苦苦追寻虚无飘渺的轮回复生之法。
在这紫金山昭和塔上,换命秘术将成,只待刻完心口最后一道咒文……
秦昶低头望向半敞的胸口,猛地怔住。
胸口光洁,皮肉一丝血迹也无,原本血肉狰狞的线条,完全消失不见。
他略微怔忡,记起术士提过咒文会渗入骨血的说法,又将疑惑抛之脑后。
万念俱灰,他早已对任何事提不起兴致,即便术士们扯得玄之又玄,其实对她的复生,他并不抱太大希望。
以命换命不过借口,他只是不想活在这个,没有她的人世间。
习惯地伸手去摸酒瓶,还是醉了比较好,视线落在窗下不远处的花树旁,一身华服、高髻美饰的女子身上。
瞧,喝醉了,他就能时时见到她。
真好。
熙沅长公主又在忙碌政事,他略带嘲讽地勾唇,随即浓眉蹙起,祈叫化这狗东西,怎么也敢闯进他的幻境。
目光紧紧锁在女子婉然柔美的身影上,手仍在身旁四下摸索,酒呢?
哦对,祈岚被她封为计相,如今是这南康炙手可热的权臣,自然可以时时与她在一起。
熟悉的酸涩感,再次溢满胸口。
“娘娘,今次两典合办,虽说相对节省了一部分开支,但如今金陵百废待兴,要钱的地方多着呢,如此铺张,臣深以为不妥。”
祈岚面色沉肃,指责的话都不带拐弯儿的。
虞莜对他这较真的性子也是头疼,“眼下不该办也办完了,祈卿的抱怨于事无补,接下来三司整合,你打算如何大刀阔斧,自去与闻相商议着办,本宫放权予你,可好?”
祈岚这才满意,微微躬身,“有娘娘这话,臣自当肝脑涂地。”
虞莜白他一眼,情知他这是在洛阳,被舞辰阳那帮人针对怕了。
耿贤礼被罢官免职、遣送回乡,朱恭也因受他牵连,自请卸任。
丰承毅当日率谢家军突围时身中流箭,伤势过重,将养少说也要一年半载,因着南北兵部整合,洛阳那边多得是武将,一时倒不缺他这个大都督,如今也是半退隐状态。
再加上与兄长一同命丧湖底的杜启茂,原先的南康朝廷基本没留下什么老人。
唯有祈岚两朝为官,熟悉金陵的情况,枢密院由洛阳搬过来后,他在闻翰之下,出使三司计相一职,最为适合。
虞莜推开他递来的卷宗,“这些政务,还是待陛下醒了交给他处置,别给本宫看。”
她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临别前不忘打趣,“安家迁来金陵,商铺选址一事,你可要好好帮着舅母打点,别叫未来岳母失望才好。”
祈岚俊脸难得见红,胡乱应了声,脚下步子没那么稳当。
虞莜颇为解气,趁大典结束,她和秦昶正准备好好休息两天,这才避出建康宫,搬到这紫金山上躲清闲。
从前倒没看出来,祈岚忒没眼力见儿,追到这儿来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