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任生伏地答话,“不止李季一人,且他们在南疍也还有不少势力,此番入晟,是为替逆贼报仇和来日再次谋逆寻求矛与盾。”
皇帝阅罢陈情书,抬头望向她,“你在卷上说,李季等人以叶氏全族之命为质,要挟晟州商会从此听其差遣,为其定期输送金银物资。”
“是。”
皇帝将卷轴放到一侧,默然少顷后,开口道:“当初夏鸿翊之同党郑、曹等人,那般栽赃陷害,你叶氏都毫不屈服,更不曾显半分胆怯之意,怎的如今一个小小的密卫李季,反倒让你一介商人这般冒死入京,当着寡人的面揭发。”
说着,皇帝面上闪过几分思谋,“寡人真是好奇,那李季是拿捏了你叶氏何种把柄,让你这般走投无路,唯有鱼死网破。”
闻此,饶听岘在旁边眼眸微掀,望向殿内。
叶任生虽然早有准备,却仍旧心头一震,掌心冒汗。
沉默于大殿之中弥漫,不远处,与之多有交道的通商司正使,满脸不解地望了眼地上之人,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不言不语。
叶任生喉间滑动,思绪于脑海中不断翻涌,踌躇须臾后,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她抬起手,于大殿之上缓缓取下了头顶的发冠,乌黑长发霎时散落。
正在皇帝满脸不解,欲开口责问失仪之时,她又扯去了脸上的假廓,往地上重重叩首,“民女叶任生欺蒙君主,罪该万死。”
“什么……”
听闻此言,四下一片惊骇,通商司正使赵家程甚至没能忍住心下震荡,直接叫出了声来。
饶听岘站在龙椅之侧,下意识攥紧了袖口之下的双拳。
“这,这……”这般理由与先前被告知的完全不同,赵家程如何也不敢相信,“叶掌事,你你是糊涂了吗?”
见此情形,皇帝一瞬惊讶后,立时了然,随而鼻间泻出一声冷嗤,“我看她并不糊涂,倒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清醒过。”
“微臣,微臣该死。”赵家程立时跪地。
“该死该死,你有几个脑袋给寡人砍,”皇帝蹙眉,“赶紧退出去,别在寡人跟前添烦。”
“是。”
赵家程战战兢兢地退出了大殿,临出门前,还忍不住回头瞅了眼地上之人的背影。
皇帝望着殿内人,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