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只是无声,颜月灼的思绪却被拉回到颜月歌的上一个生辰。
在颜月歌诞生以来的短短十几年中,他都因为数百岁的巨大鸿沟与族中无尽的宠溺完全无法与这个弟弟相处,便就在对颜家实际掌权的繁忙之中拒绝了对这份亲情的维护。
即使是那天颜玉英慌慌张张传讯告诉他颜月歌的落水与昏迷,他也只是差了一纸讯息递到了仪长老处,让其一定要保住颜月歌的性命,自己则是继续奔波在外处理着并不紧急的各类事务。
现在想来,那时的他早已陷入了重重的圈套,处在了道心破碎随之陨落的边缘。
直到数日后他从外面回来,从侍奉颜月歌的小厮那里听到颜月歌状态奇怪的闲言碎语,于恍惚间走到了颜月歌的院子,走到了颜月歌的床前。
床上的少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因为高烧而潮红难退的面上,紧闭的双睫间正大颗大颗掉落着泪珠。
他似乎从未仔细看过他的弟弟,竟是于恍惚间无法相信颜月歌已是这般大了。
无意识的,他抬手去探颜月歌额头的体温,却在刚刚触碰的瞬间,被少年滚烫的小手抓住了衣袖。
他记得他在瞬间里就欲抽手,却在少年含糊不清的呓语中停了下来。
“……我什么都不要,我也会听话的,别走……救、救救我……”
那天,他在颜月歌的床前坐了很久,他看着少年不住的落泪,每一滴眼泪都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可怜。
他在那些眼泪中想了很多,因为大姐颜月青,即便是先天不足的他也被同样寄予厚望,因为大姐颜月青的陨落,他被留在了永不消散的比较之中,因为战争真相的明晰,他接手不堪重负的祖父掌管了颜家。
他总是被动的接受着,被名为“颜月青的替代”“总有些可惜”“如果是颜月青就好了”的标签束缚着。
可是,只有眼前的少年在向他求救,向“他”求救。
他在被需要,被一个弱小的、无力的、于溺水后濒死的少年需要着。
放弃与坚持的念头左右摇摆,却最终剥离了纷乱的思绪。
颜月灼坚持了下来。
又是七日之后,落在各个城镇与势力的戒严解除了。
这意味着四处的魔族余孽已经彻底清理干净,也意味着修仙界的议和工作同步结束。
修仙界于这一天里恢复了平和,即便只是表面的平和。
颜月歌兴冲冲跑到他二哥书房前试图打探消息,却被燕遂完完整整拎了出来,拒绝了他的访问。
颜月歌委屈非常,长长的眉都拧成了八字型,站在他二哥的院子外嘟嘟囔囔控诉着他二哥和燕遂的无情。
尤其他明明和淮序一起来的,他二哥居然只把淮序扣在了里面,说是有要事相商,只把他赶了出来,着实是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