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填满胃的满足感让她更加卸去疲惫,甚至于一些烦躁的情绪也被短暂地压了下去。
仔细想想,似乎中午就是这样。
对面的工藤新一依旧一袭黑色西装,在夜色的衬托下少了两份稚气,多出来的称不上稳重,反而精致居多。
其实什么富人什么平民都只是玩笑话,或许工藤家的财富比起乌丸集团而言并不算多,但这并不妨碍工藤新一隐藏在懒散和阳光下的、那副贵公子的气质。
“这里的大厨是位从小生活在法国的意大利人,”工藤新一忽然说,“他的父亲是当地一位餐馆的厨师,他从小耳濡目染,虽然没有在学业上深造,但是非常喜欢下厨,当时甚至小小地撼动了法国餐饮界。”
“然后呢?”
“然后他喜欢上了一个日本女孩,那个女孩在法国留学,和他是朋友,结束之后就要回到日本。”
乌丸沙耶点点头,为老套的故事画上了句号:“所以他们结婚了,这位大厨也跟着这个女孩离开法国,回到了日本?”
“不,”工藤新一摇头,“那个女孩嫁给了一个日本人,他们是青梅竹马。”
“……?”
乌丸沙耶呆住了。
合着这是一位自作多情的大厨?
“那他来日本……”
“当年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投进了法餐,总想取得一些成绩之后再向那个女孩表白。结果他还没开口,那个女孩就把另一个男人带到了他面前。”
“他们在日本结了婚,这位大厨来参加婚礼,但婚礼过后,他就留在日本了。”
乌丸沙耶啧了一声,本来以为是个老套的故事,结果是个悲伤的故事。但听完不仅有悲伤,还有一些乱七八糟在里面。
“人家都结婚了,他为什么还要留在日本?”
“怎么说呢,”工藤新一表情也有些可惜和无奈,“他的原话是——Parcequ''elleaimelerepasquejeprépare。”
「因为她很喜欢我做的饭。」
乌丸沙耶一时哑口无言:“她真的……只是喜欢他做的饭?”
工藤新一:“你觉得今天的饭味道如何?”
乌丸沙耶后知后觉地回味了一下今天的晚餐,然后中肯地点点头:“味道不错。”
但下一秒,她就忽然反应过来了一个问题。
工藤新一说,这位大厨曾经在年少时就小小地撼动了法国餐饮界。
她承认这顿晚餐的味道是不错,值得他在如此奢华的私人法餐餐厅之一工作,但要说“撼动法国餐饮界”,又似乎不太够格。
工藤新一笑了:“瞧,你发现了问题所在。事实上,撼动可是也分‘创造级撼动’和‘毁灭级撼动’的。”
“创造级和毁灭级……”乌丸沙耶一愣,猫一般的、透黑的玻璃珠眼眸睁大一瞬,随即变成了半月眼,“你该不会想说,他的厨艺是后者吧?”
工藤新一轻巧地打了个响指:“答对了,真相就是如此。”
乌丸沙耶:“……”
好荒诞的剧情发展。
不过这样的话,那那个女孩在当时就喜欢吃他做的饭了吗?
乌丸沙耶的心里同时有着疑问和答案,但她没有问,也没有说。
她只是看着工藤新一。
少年没有撑着头了,他正坐在座位上,专注地、放肆地和她对视。
他们很常对视,或者默契的,或者偶然的,但是这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它像侵略,却并不凶悍,而是理智的、温柔的、如同流水一般流淌着。
“因为上次说的话,沙耶小姐好像没有听到,所以我必须、必须再说一遍。否则在我无法放弃侦探事业的基础上,我只能晚上兼职成为披萨店的厨师了。”
他说的话好像该把他自己逗笑,但实际他的表情却很无奈,仿佛他是认真的。
如果——那么他真的会去兼职披萨店厨师。
“沙耶——”少年轻轻呼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