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愁拢了拢身上的被子。衣衫滑落,他手臂上的鞭伤依旧泛着红肿,无法痊愈,这是因为温明诲下令用盐洒在他的伤口上,致其溃烂。
他低声道:“羊肉性?温,金玉羹里的山药,菱粉糕里的藕皆是养生?之物,有补气血之效,多谢你这几日的照顾。”
贺问寻道:“你是为了我才遭如此横祸,其实我对你心生?愧疚。”她看向谢离愁手臂上的伤,轻声道:“若是能出去,我会?特?地为你制一副药膏,有祛腐生?肌之效。美人好颜色,自然是不会?让你留疤的。”
她的眼眸温润潋滟,犹如春日里的湖水般轻柔。
谢离愁只觉得,胸腔里的那?方池水也被这春风撩得漾起涟漪。他有些无措,又有些难受地将脸埋在自己的臂弯当?中?,咬着下唇,闷闷道:“这是我自愿的,你无需如此。”
过了半晌,谢离愁抬头,见?贺问寻怔怔地盯着一张纸看,道:“怎么了?”
贺问寻双指拈起一张纸,面向谢离愁。
那?是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贺问寻道:“其实我是真的将迢月心经的内容写?在纸上了,不过是夹在一叠画满猪头的纸中?,那?位小?妹妹太?生?气却?未曾细看。”
谢离愁闻言,哑然失笑:“看来你确实是写?给她了,只是她太?过急躁。”
贺问寻伸出两指搭于脉搏之上,默了半晌,才道:“那?温明诲说我的武功尽毁,但这几日来,我却?能感受到气海里仍有丝丝真气浮动。”
谢离愁披着被子从榻上起来,每动一下,粗糙的衣物就会?摩挲过身上的伤口,但他硬是没发出任何一声。他坐在贺问寻一侧,道:“手给我,我来探。”
贺问寻手递过去。
冰凉指下的肌肤是温热的触感,其脉象平稳,一点也不似武功尽废的残破之相。
谢离愁下意识地抓着贺问寻的手腕,颤着声道:“你的内力还在,它只是被锁于气海之中?。”
贺问寻的眸光往下,游离在谢离愁的手背上。
谢离愁轻咳几声,面色不动地将手收回被子里。
贺问寻一手支着下颔,一手举起纸张,念出来:“致死地而后复生?之,神行?有实,脉碎星辰影迷离,魂归沧海韵无际,死境逢生?灵光觅,江月映辉化?神奇。”她将纸放下,道:“这是迢月心经第?九层江月映辉的口诀。”
谢离愁喃喃道:“死境逢生??化?神奇?”
贺问寻道:“迢月心经中?正绵长,在我垂危之际,护住了我的经脉,所以?这才没有丧失内力。之前我一直难破第?九层,难道这里的致死地而后复生?之是指我要先自断经脉,才可更上一层?”
她点点身上的穴位,“虽气息不畅,但只是堵于那?儿,我能感知?到元气阻塞。看来得需要有内力之人助我冲破禁锢,才可重新流转。”她看向谢离愁,眨眨眼,问:“要不你往我身上打几拳?”
谢离愁将手抬起,只见?腕上淤青未退,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温明诲挑断了我的手筋,莫说打你几拳,便是动一动这只手都疼痛难忍,怕是无法帮你了。”
“温明诲还真的是禽兽啊,到时候帮你讨回来。”贺问寻站起身,若有所思道:“那?我只好向那?个小?妹妹求助了。”
当?小?孩端着饭食准时来看贺问寻时,发现她正靠在牢门边上。
贺问寻淡淡地扫了一眼食物,道:“你这种东西,给狗都不吃。”她手一拍木栏上,“开门,我要见?温明诲这狗贼。”她手一掀托盘,只听“哐当?”一声,托盘碎了一地,汤汤水水四溢,甚至是浸湿了小?孩的武袍下摆。
果然下一刻,小?孩就被激得的火冒三丈,“你!”
“你什?么你?怎么,想杀我?就像温明诲杀了裴似锦那?样?你敢吗?”
贺问寻直接一掌劈过去,小?孩灵活翻身一躲。贺问寻一挑眉尾,依旧不管不顾地攻过去,嘴里仍然挑衅着:“回家多练练去吧,你也就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温明诲可真的是会?教人。”
两人即刻缠斗在一刻。
贺问寻穴位被封,内力施展不出,自然是挨打的比较多。
小?孩一拳又一拳地擂在贺问寻身上。
贺问寻一边挨打,一边调整身位,让拳头落在穴位上。只听闻她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口暗黑的淤血,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一通则百通。贺问寻只觉得身上的膻中?穴、气海穴、肩井穴微微发热,气海深处的内力犹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在她体内奔腾涌动。
噗嗤。
体内原先的那?股阻滞已荡然无存。
全身的经脉像是藤蔓一般,自发地贯通,且比之前愈加坚韧,感觉体内又热又烫。
贺问寻额间生?汗,嘴角滴血,关节紧握泛白,口中?又是一声闷哼,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被打得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喃喃道:“江月映辉化?神奇……”轻笑两声,她道:“好一个化?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