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见她如此,却只觉心软得?一塌糊涂。
萧窈硬着头皮喝了半碗,便撂在一旁不肯再喝,含着粒蜜枣算账。她梳理了来龙去?脉,谴责道:“你只是在卢家筵席上,听?了我与人争辩时的几句闲话,便要过来不依不饶……”
崔循纠正:“你那时说的是,难以割爱。”
萧窈一听?到?这几个字就隐隐头疼,只得?再次解释:“我只是想搪塞阮氏。”
阮氏与卢椿会不会信她这说辞恐怕还得?另说,但崔循仿佛是真信了。萧窈坐直了些:“难不成?,你当真以为我看中了亭云,留他在身边侍奉?”
若非如此,实在解释不了崔循为何失态至此。
崔循避而不答,只道:“我来时见他在外,恐怕确有想来自荐枕席之意。”
萧窈对此将信将疑。
倒不是十分信得?过亭云品行,只是眼前这位实在挑剔,但凡出现在她身边的郎君总免不了要被醋一番。
因而这话便显得?没那么?可?靠。
她拨弄着额边垂下的散发,随口道:“所以你便抢先?一步自荐枕席来了?”
崔循微微皱眉。似是不喜她用这样?轻佻的态度,将他与一仆役相提并论。
萧窈与他对视片刻,小声嘀咕了句“假正经”,便也不再提此事。她隔窗看了眼漆黑的天色,又问:“你此番来阳羡,是与卢氏有何往来?何时返程?”
“不,”崔循目光落在她身上,“我为你来。”
萧窈噎住了。
她原以为崔循是有正事来阳羡,只是在卢家听?了那几句,这才来此与她算账。却不料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为此事来的。
……难怪一副忍了许久,忍无可?忍的架势。
“你不是应当有许多正事要做吗?”萧窈气虚。她原本拖着迟迟不回,是想着相隔两地,崔循那么?多事情?脱不开身,也不能如何。
“是。”崔循颔首,温声道,“我无法在此停留太久。萧窈,你该令她们收拾行李了。”
萧窈抗拒:“我与卢娘子有约。”
早些时候在汤泉池,她就已经同崔循提过此事,但他那时态度强硬,要她毁约。而今兴许是情?绪缓和,倒并未如此蛮不讲理,只是看着她叹了口气。
萧窈乖觉,放软了声音同他撒娇:“横竖也不差这几日。你先?回建邺,我晚几日再回,又有什么?妨碍?”
“我若就此离去?,你当真不会再被什么?走投无路的乐师,又或是旁的哪家投缘的女?郎绊住脚步?”
崔循曾同自家三叔父提过,说萧窈“心性不定”。
两人之间未曾定亲,更不曾成?亲,若由着她的性子,不加约束,恐怕自己也不知会到?何种地步。
萧窈心中虽觉着这话简直莫
名其妙,一时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举了一只手做发誓状:“我保证。”
崔循压下她那只纤细的手,皱眉道:“誓言岂能如此随意?”
“……谁让你不信我。”
崔循像是终于拗不过她,松口道:“待你与卢娘子出游,便该回去?,不得?拖延。”
萧窈得?偿所愿,生恐他反悔改口,立时笑道:“那就一言为定。”
说话间更漏滴答,天色愈晚。
外间传来翠微的轻声提醒:“时辰不早,公主该歇息了。”
这是隐晦的逐客令。崔循会意,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
萧窈也并没有要留他的意思。毕竟以崔循的身份,想要寻个落脚地并不难,除却卢氏,这阳羡大半士族应当都心甘情?愿扫榻相迎。
待他离去?后,先?前犹如避猫鼠一样?的青禾才终于挪了进来。
萧窈咬了口蜜饯,疑惑道:“他又不能吃了你,怎么?就吓成?这般模样??”
青禾时常跟在萧窈身边,其实没少见这位高高在上的崔少卿。
她只觉着这位少卿大人冷冰冰的,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叫人不由自主敬而远之。可?先?前在汤泉殿外,崔循的神色实在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