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僵持不下。
至于朝中事务,令萧窈格外在意的?还是兴风作浪的?天师道。
她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又重赏医师,调拨药材,想要遏制这场来得蹊跷的?疫病,但收效甚微。
为此,遑论那?些本就不对付的?,就连东宫属官也有言辞委婉向萧霁进谏的?。
在他们看来,如今便该将染病之?人拘于义?庄隔绝,生死皆是自己的?造化,再将兵力人手用在镇压叛贼上。而不是如眼下这般,如填无底洞,明?知?不可为而为。
前?两日甚至还有御史带头上书,暗指她身为女流之?辈,越俎代庖,干涉朝政过多。
赵御史字斟句酌,俨然一副为太子殿下考量的?赤诚之?心,纯臣模样。结果萧霁非但没理会,将奏疏悉数原样打了回去,转头还将学宫考教交给?她来接手,以表态度。
谢昭知?晓此事,似笑非笑点评:“既这般忠直,从?前?崔琢玉在时,怎不见?他多说一句?”
这话不知?怎的?传开?来。
赵御史为此气得面红耳赤,却又不敢找谢昭对峙,只得忍气吞声。
班漪向来消息灵通,虽自谦“闭目塞听”,但对此亦有所耳闻。执了她的?手入学宫,分析道:“这赵琛原是王氏门生,想是怀恨旧事,又或是受了指使,有意与你为难。”
说着?,又调侃道:“谢潮生那?话虽尖刻了些,倒也没说错。”
若崔循仍在建邺,怕是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会变着?法寻萧窈的?不是。
“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萧窈抿唇一笑。她拂去肩上沾染的?雨水,再开?口时,话音透着?些冷意,“我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不会将这点诟病放在心上,更不会为此让步。”
说话间,已到琅开堂外。
“你心中明白便好。”班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掩下不提,一同入内拜见?尧祭酒。
考教至今,流程早已烂熟于心。
学子们依此抽过签,有成竹在胸的?,也有心虚犹疑的?,陆续前往偏厅构思答题。
萧窈原本从?容不迫地端坐着?,待学子们散去,对上尧祭酒的?目光后,立时乖觉道:“近来忙于庶务,疏于练琴,也没怎么做学问,还望师父见?谅。”
话里话外,已经恨不得将“不要考我”写在脸上了。
尧祭酒失笑,雪白?的?长须颤颤巍巍。
他老人家虽一心钻研学问,但也知?自己这位小弟子多有不易,并不苛责,反宽慰道:“事有轻重缓急。练琴也好,做学问也罢,并不急在一时。”
“正是。”班漪笑道,“前?两日拟定考题时,师父还曾同我称赞,说你定下的?这套考教章程极佳。”
尧祭酒颔首:“若有朝一日能推而广之?,以此遍选天下有识之?士,便再好不过……”
只是这话说起?来自己都?觉犹如妄想,不由叹了口气,咳嗽起?来。
“会有那?么一日的?。”萧窈替他添了茶水,眉眼一弯,笑盈盈道,“便是为此,师父也要保重身体才?是。待到那?日,必得请您来当这天下考生的?主考官,才?能令人信服。”
哪怕知?道这话是哄自己高兴,但随着?稍一设想,尧祭酒还是不可避免地为之?神往,原本萎靡的?气色都?因?此有所好转。
萧窈在学宫留了半日,陪尧祭酒说了许久的?话,待到考教终了,这才?告辞。
雨势比来时紧些,雨滴砸在伞面上,迸溅开?来。
沈墉在马车旁安静等候,待她露面,立时行礼道:“殿下的?吩咐已经办妥。”
萧窈颔首:“先莫要伤及性命。”
沈墉道:“属下明?白?。”
在他看来,赵琛那?废物儿子便是杀了也没什么,但公主吩咐先留着?,那?便留着?好了。
“明?日便会有人上书参赵琛,他若是肯知?情识趣,便也罢了。若是到这般地步仍不顾惜自家,甘愿为人充当马前?卒……”萧窈眼睫低垂,看着?被雨水浸湿的?裙摆,零星几点泥渍在鹅黄的?衣料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沉默片刻,缓缓道,“那?我便再不能容他。”
此事是冲着?她来,也是冲着?崔氏而来,是试探的?先兆。
自崔循率京口军赶赴湘州,镇压叛乱,那?些个平日与崔氏多有往来的?士族少了忌惮,便不免各怀鬼胎。
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湘州那?片战场,暗暗期待崔循能同江夏王打个两败俱伤,最好是折在其中。如此一来,这些年越来越风光的?崔氏少了这根顶梁柱,便只有被拿捏、瓜分的?份。
就连先前?一蹶不振的?王氏,都?又生了心思。